护国寺真的是在第二日的一早坍塌了。
谢星衍知道的时候，副手推门而入，声音里带着惶恐，他想起了昨天神秘的少女说的话，她说“青城山的寺庙会重蹈覆辙”，竟然真的如她所说。
可是他也根本不知道那个神秘的少女是谁，从何而来，但是那个少女却好似知未来，知过去。
谢星衍将燕祁翰的密函，扔进了烧的正旺的炭炉中，他的眼神忽明忽暗，别有深意。
……
又是昨天一样的时间，只不过这次林惋棠的马车停在了钦天监的后巷，她踩着积雪下车，辛夷如影随形，腰间的软鞭在夜色中泛着冷光，她推开钦天监的后门，谢星衍正坐在书房的炭炉边上，掩不住他眼底的挣扎。
“谢大人，考虑清楚了？”她抬眼望他，身穿白色大氅的少女，站在他的面前，却未有一丝的畏惧，“今日的护国寺，可是比庵堂榻塌的更壮观？”
“姑娘早知道庵堂会塌。”他不是疑问，也不是反问，而是肯定，罗盘在桌子上微微发颤，“你能预知未来？”
林惋棠轻笑，望着谢大人的眼神里充满了笑意，只是那笑意总觉得冰冰冷冷，毫无温度。“有什么诧异？”她凑近半步，轻轻说道：“本来就有一些人知过去，通未来。”
书房外的雪越下越大，谢星衍的眼神扫过林惋棠，他缓缓说道：“姑娘贵姓？”
“我姓林。”林惋棠坐下，谢星衍递过茶盏给她，身边的辛夷立刻以银针探测，谢星衍愣了一下，并未言语。“谢大人，昨日告诉你的预测，你觉得如何？”
“我很惊讶。”谢星衍缓缓喝了一口茶道。
“还有更让人惊讶的，比如你和大理寺卿谢长安的关系。”林惋棠抿了抿那盏茶，嘴角扬起狡黠的笑容，眼睛里倒映着谢星衍惊悚的表情。“谢大人，我说了，我知过去。”
谢星衍很震惊，大燕朝内无人知晓他和谢长安的关系，其实他们是亲兄弟，谢星衍和谢长安在很小的时候就走失了，丢失的谢星衍被钦天监原来的谢大人收养，也就那么巧，收养他的人也姓谢，给他赐名谢星衍。
这是个秘密。
而这个秘密连谢长安都不知道。
“很惊讶？谢大人的胳膊上还有一块红色胎记，形如朱砂痣。”林惋棠抬眸看他。
其实这些秘密是在上一世的时候，谢星衍成为燕祁翰的左膀右臂之后，燕祁翰的密探调查得知。燕祁翰疑心极重，每一个成为他的幕僚之时，就是底裤被扒光的时候。
而谢星衍作为最重要位置的人，燕祁翰自然而然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去调查他，前世，她是燕祁翰的重要的棋子，他和她分享了大量的秘密，因为他需要她为他办事。
而这一世，这些秘密都将成为伤害燕祁翰的利刃。
谢星衍感到一阵眩晕，对面的少女巧笑盈盈，“林姑娘。”
“我说过，我也通未来。”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了谢星衍震惊的脸上，“谢大人，如今摆在你面前的，是一条康庄大道，也是一场豪赌。你可愿意？”
谢星衍沉默良久，缓缓道：“林姑娘想要我做什么？”
林惋棠递给他一张纸，“你只需要配合我的人演一出大戏即可。”
谢星衍接过那张纸，那张纸上赫然写着蒋贵妃的名字，还有她的生辰八字。
“这是九皇子的生母。”他的声音被窗外狂风扯碎，尾音混着不可名状的震颤。
“正是。” 林惋棠的指尖划过桌上的茶盏，“明日皇帝召你入宫时，你只需将西门民房即将坍塌之事告知皇帝，等到给皇帝下令疏散人群之后，你只需要归于‘妖星过境’，再呈上这张星图 ——” 她展开暗藏的帛卷，荧惑星旁新绘的赤芒如利剑穿向舒芳宫的方位，“三日后，蒋贵妃的佛堂会出现狐妖作祟的‘铁证’。”
“可是，若被发现……”
“不会。” 林惋棠指尖着冰裂纹茶盏，盏中冷茶泛起细微涟漪，“这场戏的替罪羊，早有人选。” 她将茶盏推向谢星衍
谢星衍的目光骤然冷了下来，他抬眸望了对面的少女，雪光透过窗户，在她眼尾镀上一层霜色：“你应该知道，九皇子己经找过我。”
“我知，我也知道你烧了那封密函。”林惋棠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只是，那又如何？燕祁翰会因为他母妃的关系，更加笼络你。”
谢星衍忽然轻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好。我答应你。”
“聪明人。” 林惋棠将茶盏轻轻推到他面前，手腕上带着的镯子散发着温润的光泽与桌子上罗盘的冷铜交相辉映，“谢大人与我的秘密，一定会比星象更隐秘。” 她单手撑在右侧脸颊下，“待燕祁翰倒台那日，我定会兑现承诺 —— 让你成为名垂青史的国师。”
更鼓声穿透雪幕，谢星衍望着少女转身离去的背影，怀中的生辰八字与袖中燕祁翰的密函碎片悄然摩擦，在寂静中发出窸窣声响，像极了命运齿轮开始转动的预兆。
……
“姑娘，谢星衍会出卖你吗？” 辛夷攥着斗篷的手指微微发白，眼底满是不安的神色。
“不会。”林惋棠坐上马车，马车上的檀云早己经将姜水准备好了递给了林惋棠。“如果他想出卖，燕祁翰的那封密函就不会在昨日被他烧了。”
辛夷想了想，本想提出问题，却还是忍住了，不再出声，坐到马车前头赶车。
而马车内的翠袖又赶紧塞给姑娘三个暖炉，林惋棠抱着暖炉，终于感觉一股暖流涌向她的身体，这个天气越来越冷了，这场雪也注定会下的让人永生难忘。
她的眸子垂在了暖炉上，微微发愣，眼下的乌青还是显露了她的疲惫。
其实她知道，谢星衍比谁都清楚燕祁翰从来都不会留太多秘密的人。谢星衍在前世能够在燕祁翰登基后安然无恙，靠的不单单是他的通天之才，更多的也是他的智慧。
在前世，谢星衍也是他最为重要的幕僚之一，如若没有他，五皇子，西皇子是不会那么容易掉的。
这一世，她要给燕祁翰留足够多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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