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轴转动的声音清晰地从楼下传来，在死寂的楼道里如同惊雷。
苏晓和萧粟的动作瞬间冻结在门口。
苏晓的手停在离门把手几厘米的地方，萧粟则猛地转身，钉头锤对准声音来源的方向，全身肌肉绷紧。
声音只响了一下，就消失了。
没有后续的脚步声或说话声。
像是有人极其小心地打开了一条门缝，正在向外窥探。
是谁？楼下的幸存者？还是别的什么？
两人维持着绝对的静止，连呼吸都压到最低，耳朵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动静。
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时间一秒秒过去。
楼下再无任何声息。
苏晓极其缓慢地收回手，对萧粟打了个手势，示意后退，远离门口。
两人踮起脚尖，无声地退回到客厅中央。
借助家具的阴影隐藏身形，目光死死盯着入户门。
等待。煎熬的等待。
几分钟后，另一种声音响起。
极其轻微的、像是金属工具小心放置在地上的磕碰声，依旧来自正下方。
然后，又是一段漫长的死寂。
对方也在警惕，也在观察。
苏晓的视线快速扫过这个客厅。这里不能久留。
刚才他们进入的动静，以及孩子弄出的响声，可能己经被察觉。
他们处于明处。
他指了指卧室方向，又指了指地面，示意退回卧室暂避，同时监听楼下动静。
萧粟点头。
两人再次无声移动。
退回卧室，轻轻掩上门，只留下一条缝隙用于观察客厅和门口。
卧室里，床底下的孩子似乎又陷入了昏睡或极度的恐惧中，没有任何声息。
苏晓蹲下身，耳朵贴近冰冷的地板。
萧粟则守在门缝后，监视着外面的情况。
地板传导声音的效果比空气更好。
下方隐约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似乎不止一个人在小范围内移动。
还有压得极低的、模糊的交谈声，听不清内容，但语调显得谨慎而急促。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似乎走向了远离他们正下方的位置。
交谈声也消失了。
苏晓站起身，对萧粟摇了摇头。
信息太少，无法判断对方人数、意图和装备。
他们被困在了这个房间里。
楼下有人，原路返回六楼楼道可能会被察觉或伏击。
时间在僵持中流逝，窗外的天色似乎黯淡了一分。
每多待一秒，风险都在增加。
苏晓的目光落在卧室的窗户上。
窗户被厚厚的冰霜覆盖，看不清外面。
他走过去，用袖子擦开一小块区域。
外面是楼体的外墙，覆盖着凹凸不平的冰壳。
下方是五楼同样结霜的窗户顶端，再往下是深不见底的、被冰封的街道。
没有可供攀爬的管道或平台。
这条路行不通。
他退回门边，对萧粟做了个“等待”的手势。现在比的是耐心。
又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
楼下终于再次传来声音。
这次是明确的、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沿着楼道走向了另一个方向，似乎是通往楼梯口那边？
脚步声很轻，但在一片死寂中依旧可辨。
脚步声渐渐消失。
走了？去别的地方了？还是故意制造的假象？
两人又等了十分钟。
楼下再无任何动静。
不能再等下去了。
天黑之后会更危险。
苏晓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他指了指门口，示意离开。
必须冒险原路返回。
他轻轻拉开卧室门，两人再次回到客厅。
苏晓走到入户门后，再次耳朵贴门倾听。
一片寂静。
他极其缓慢地拧动内部门把手，将门拉开一条细缝。
楼道里空无一人，只有冰冷的空气和昏暗的光线。
他侧身闪出，萧粟紧跟。
两人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戒，萧粟面朝楼梯口方向倒退，苏晓则迅速检查右侧另外两扇他们之前未打开的门。
依旧是锁死的。
没有时间再尝试了。必须立刻返回六楼。
两人快速但无声地移动，穿过楼道，来到通往六楼的楼梯铁门前。
铁门依旧锁着，和他们离开时一样。
苏晓用最快的速度掏出钥匙打开锁，拉开门。
两人迅速挤入门内，萧粟立刻从内部将门重新锁上。
咔哒。
锁舌落下的声音带来一丝短暂的安全感。
他们没有停顿，继续向上，脚步加快。
几乎是小跑着冲上最后半层楼梯，回到六楼自家门前。
门还虚掩着。
两人闪身而入，反手关门，落下防盗链，后背重重靠在门板上，剧烈喘息。
冷汗浸湿了内层的衣物，此刻变得冰凉。
短暂的安全。但他们知道，平衡己经被打破了。
楼下，确实有其他人。
而且，对方很可能也知道他们的存在了。
苏晓放下背包，拿出从那孩子那里得到的那半瓶浑浊的水和冻硬的饼干，扔在角落那堆所剩无几的物资旁边。
这点收获，微不足道。
而代价是，他们可能己经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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