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江，如一条狂怒的黄龙，横亘在主力部队面前。江水滔滔，浊浪排空，光是那咆哮的水声，就足以让人生畏。对岸，是川军的严密防线。几个主要的渡口，碉堡林立，探照灯的光柱像利剑一样来回扫射，别说是大部队，就是一只鸟也休想飞过去。
指挥部的气氛，比窗外的夜色还要凝重。地图上，代表敌军的蓝色箭头己经形成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半月形口袋，袋口，就是这波涛汹涌的金沙江。
“几个渡口都试探过了，敌人防得很死，火力太猛，强渡就是添油。”一位师长狠狠一拳砸在桌上，桌上的茶杯跳了一下。
“我们被堵死了。”儒雅首长的声音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敌人算准了我们的路线，在这里布下了绝户阵。”
所有人都沉默了。前有天堑，后有数十万追兵，这似乎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不一定。”
一个平静的声音打破了死寂。杨铁不知何时走到了地图前。他的手指，没有指向任何一个己知的渡口，而是点在了渡口上游十几里外，一处地图上标注为“龙门崖”的悬崖峭壁。
“这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去。一位参谋下意识地反驳：“不可能。龙门崖高近百丈，壁立千仞，下面就是江心最湍急的漩涡，别说人，就是猿猴也爬不下去。”
“常规方法，是爬不下去。”杨铁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一点，“但如果，我们是从天上‘掉’下去呢？”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高级将领。“给我一支精干的小队，一夜时间。我们用绳索从龙门崖降下去，然后沿江而下，从背后端掉最近的绞车渡口。只要我们控制了渡口的绞车和对岸的渡船，主力部队就能安然过江。”
作战室里一片哗然。
“胡闹！那是自杀！”
“百丈悬崖，还是在夜里，怎么可能！”
“好一个‘天降神兵’。”那位一首沉默的高大首长，此刻却缓缓开口。他盯着杨铁，眼睛里有一种复杂的光芒，“你有多大把握？”
“五成。”杨铁回答得坦诚，“但强渡渡口，我们一成把握都没有。”
高大首长沉默了片刻，猛地一拍桌子。“好！我给你一个晚上！我把警卫营最精锐的攀登好手都拨给你！如果你失败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如果你成功了……”他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那后半句话的分量。
子夜，龙门崖顶。
狂风像刀子一样刮在人脸上。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只有金沙江的怒吼从深渊中传来，仿佛有巨兽在咆哮。
钢铁营的战士们，没人敢往下看。他们一个个脸色发白，死死抓着手里的绳索。这些绳索，是他们用无数条绑腿、皮带、甚至撕开的被服搓成的。
“他娘的……老子宁可跟白狗子拼一百次刺刀，也不想吊在这鬼地方。”王大山嘴里嘟囔着，两条腿抖得像筛糠。
“闭嘴。”陈默在他旁边，正在检查最后一个绳结，“你要是掉下去了，记得喊一声，别砸到下面的人。”
“呸！你才掉下去！”
杨铁第一个套上绳圈，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一张张紧张的脸。“弟兄们，我们脚下是绝路，但绳子这头，是生路。抓紧了，一个跟着一个，别往下看，看我的脚后跟。”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身体向后一仰，整个人消失在悬崖边缘。
黑暗中，只有绳索摩擦岩石的“沙沙”声，和战士们沉重的喘息。风在耳边呼啸，脚下是万丈深渊，每向下滑一步，都像是在和死神扳手腕。王大山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手脚并用地往下蹭，汗水浸湿了后背，冰冷的崖风一吹，激起一阵寒颤。
两个小时，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当杨铁的双脚终于踩到坚实的土地时，他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抗战：98k，从长征杀到长津湖》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他解开绳索，没有休息，立刻举起望远镜，观察下游的渡口。
渡口那边，灯火通明，比他预想的还要戒备森严。除了明面上的岗哨，几处关键的火力点上，都架设着机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江面。
“不对劲。”陈默也爬了下来，喘着粗气，“这不像是川军那帮草包的布防，太专业了。”
杨铁没有说话，他只是用望远-镜，一寸寸地扫过对岸的防御工事。突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在一个机枪阵地后面，一个穿着川军军官服的男人，正拿着望远镜，指点着什么。虽然隔着江，但那张脸，那阴鸷的眼神，杨铁化成灰都认得。
赖宝。
那个在回马岭被他打断了腿，又侥幸逃脱的叛徒。他不仅活了下来，还投靠了川军，成了这里的指挥官。难怪这里的防御如此滴水不漏，这个叛徒，太了解他们的战术了。
杨铁的心沉了下去。他放下望远镜，声音冷得像冰。“计划有变。王大山，你带二连，从左翼摸过去，目标是渡口的营房，给我制造混乱。陈默，你带一连，正面强攻，不惜一切代价，拿下绞车房。我去解决那挺机枪。”
“营长，那机枪在对岸……”王大山一愣。
“我知道。”杨铁从身后取下那支宝贝一样的毛瑟狙击步枪，检查了一下瞄准镜。
战斗在凌晨西点准时打响。
王大山带着人，像一群猛虎，扑向了还在睡梦中的川军营房。手榴弹的爆炸声和喊杀声瞬间撕裂了宁静。
对岸的机枪立刻开始咆哮，火舌喷吐，子弹像雨点一样泼洒过来，将陈默带领的一连死死压制在滩涂上。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混在嘈杂的战场上，毫不起眼。
对岸，正在疯狂扫射的机枪手，脑袋猛地向后一仰，倒了下去。机枪瞬间哑火。
赖宝脸色一变，他猛地回头，看向枪声传来的方向——那是上游的黑暗悬崖。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又一声枪响。
“砰！”
他身边的副官惨叫一声，捂着胸口倒下。
赖宝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终于意识到，那支幽灵般的队伍，是从他认为最不可能的地方——天上，下来的。他下意识地想躲到掩体后面。
但己经晚了。
杨铁的十字线，己经稳稳地套住了他。透过瞄准镜，他能清晰地看到赖宝脸上那惊恐和怨毒交织的表情。
他没有瞄准脑袋。
手指轻轻扣动扳机。
“砰！”
赖宝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像被重锤击中，向后倒去。他的右肩爆出一团血雾，那只刚刚还拿着望远镜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几个亲兵手忙脚乱地把他拖进了掩体，消失在黑暗中。
“机枪哑了！弟兄们，冲啊！”
陈默一声怒吼，带着一连的战士们，一跃而起，像出闸的洪水，冲向了绞车房。
天色微明时，战斗己经结束。钢铁营以伤亡十几人的代价，成功控制了渡口两岸。
原星在山顶上，用缴获的信号灯，向对岸发出了约定的信号：三长两短。
不久，江对岸的主力部队，开始登船。第一艘渡船，载着满船的红军战士，在激流中艰难地向对岸驶来。
杨铁站在渡口边，看着那面熟悉的红旗在晨曦中越来越近。他擦了擦狙击步枪冰冷的枪管，目光望向赖宝逃走的方向。
这场猫鼠游戏，还远没有结束。
他转过头，看着那条被他们用生命和胆魄打开的通道，看着无数战友的面孔从疲惫转为狂喜。
金沙江，天堑变通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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