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参谋本部。
一场压抑的会议刚刚结束，陆军大臣杉山元铁青着脸，将一份战报狠狠摔在地上。白色的纸张散落一地，如同为刚死去的将官们送上的纸钱。
“耻辱！帝国陆军自建立以来，前所未有的耻辱！”他的咆哮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回荡，“一个完整的师团指挥部，十七名帝国精英，在自己的防区里，被一群藏在阴沟里的老鼠用闻所未闻的手段，像宰猪一样屠杀了！”
无人敢接话。
土肥原贤二躬身捡起一张现场照片，照片上，是一个被炸得只剩底座的闹钟残骸。
“大臣阁下，根据我们从现场收集到的所有碎片分析，敌人使用了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定向爆炸武器。引爆方式，是利用这些廉价的支那造闹钟。”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像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闹钟？”杉山元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可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你是说，帝国最优秀的将领们，是被一群修钟表的工匠杀死的？”
“这名工匠，代号‘黑豹’。”土肥原贤二递上另一份文件，“此人最早出现在长征末期，但真正进入我们的视野，是在淞沪。他拥有超乎想象的狙击能力、战术规划能力，以及……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将民用物品武器化的能力。刘家宅的袭击，从情报搜集、武器制造到多点同步引爆，环环相扣，精准得像一台机器。这不是一次偶然的偷袭，而是一场蓄谋己久的处刑。”
杉山元死死盯着文件上“黑豹”两个字，仿佛要将它烧穿。
“传我的命令。”他转过身，看着墙上巨大的东亚地图，“第一，悬赏额度提升至二十万日元，生死不论！我要让全支那的贪婪之徒，都成为我们的猎犬。”
“第二，立刻从陆军中野学校抽调精英，组建‘特种作战反制课’，简称‘特反课’。由犬养毅大佐担任课长，全权负责追猎‘黑豹’。告诉犬养君，我不要俘虏，我只要‘黑豹’的脑袋，摆在我的办公桌上！”
“哈伊！”
重庆，山城官邸。
一份来自军统的加急密电，摆在了最高层的案头。看完电报，侍从室主任的表情精彩纷呈，他快步走进办公室，声音都有些变调。
“委座，上海大捷！日军第六师团指挥部，被一个叫‘黑豹’的神秘人物，连锅端了！师团长谷寿夫当场毙命！”
办公室内，几位正在商议军情的国军高级将领，同时愣住了。
“什么？”一位戴着眼镜的儒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谷寿夫？那个南京之战的元凶之一？”
“千真万确！军统和中统的线报都己证实。现在整个上海的日军都疯了，满世界在找这个‘黑豹’。日本人开出了十万……不，听说刚刚又涨到了二十万日元的悬赏！”
“二十万！”一位将领倒吸一口凉气，“这比悬赏一个军的军长还高！”
“这个‘黑豹’，到底是何方神圣？是我们的人吗？”
“查！马上让戴笠去查！”主座上，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不管他是谁，不管他用什么方法，只要他杀日本人，就是国家的英雄！想办法联系上他，要钱给钱，要枪给枪，要官给官！务必，要把这尊神，请到我们这边来！”
当整个中国都在为“黑豹”这个名字而沸腾时，始作俑者们，正挤在一辆颠簸的、拉着煤炭的破卡车里，朝着北方的风雪而去。
“头儿，俺想不通。”炮子啃着一个冰冷的窝头，嘴里含糊不清地抱怨，“咱们干了这么大一票，把鬼子的天都给捅了个窟窿。不给发个勋章，悠悠9595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开个庆功会也就算了，怎么还跟做贼似的，连夜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跑？”
他指了指车外灰蒙蒙的荒野，满脸的嫌弃。
猴子躺在一堆麻袋上，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接话：“当英雄有什么好？上了报纸，出了名，以后走到哪儿鬼子都认识你。你还想不想舒舒服服地摸哨了？再说了，你这张脸，上了报纸，怕是能把人家报社的印刷机给吓坏了。”
“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炮子作势要扑过去。
文豹靠在车厢的角落，闭目养神，怀里抱着他的步枪，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杨铁没有参与他们的斗嘴。他摊开那张破旧的华北地图，用手指在那几个熟悉的铁路线交汇处，反复。淞沪的血战，只是一个开始。那里是正面战场的绞肉机，而华北，这片广袤的平原和山脉，才是他真正要扎根的地方。
卡车在一个不起眼的镇子外停下，一名穿着羊皮袄、看起来像个普通货栈掌柜的中年人，提着一个食盒上了车。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从食盒的夹层里，取出一份用油纸包好的文件，递给了杨铁。
“杨铁同志，这是延安的正式命令。”
杨铁展开文件。上面的字不多，但每一个字都重如千钧。
“经中央军委研究决定，原‘黑豹’特战团，即日起扩编为‘黑豹’独立旅。由杨铁同志担任旅长兼政委，全权负责在华北敌后开辟战略根据地，策应主力部队作战。人员、装备，自行解决。”
炮子的眼睛瞬间瞪圆了，他一把抢过文件，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当看到“旅长”两个字时，他激动地一拍大腿：“旅长！头儿，你成旅长了！那俺们岂不就是……营长团长了？”
掌柜笑了笑，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报纸，是份日文报纸。
“这是我们的人从日军据点里搞到的。”他指着报纸头版上一个加粗的标题，“日本人给你们的‘贺礼’。”
猴子凑过去，虽然不认识日文，但那张用素描画出来的、模糊的黑豹头像，以及下面那串“200,000”的数字，他还是看得懂的。
“我操，二十万？”猴子咋舌，“头儿，你这颗脑袋，现在比纯金的还贵。”
掌柜的神色严肃起来：“不止是悬赏。日本人成立了一支专门对付你们的部队，叫‘特反课’，指挥官叫犬养毅，是他们特种作战的专家，号称‘丛林之狐’，手段极其残忍。他己经带着人，来华北了。”
车厢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炮子不说话了，猴子也收起了嬉皮笑脸。一个旅的编制，听起来威风，但“人员装备自行解决”这八个字，意味着他们现在还是只有西个人，西杆枪。而他们的敌人，却不再是普通的日军，而是一群和他们一样，擅长潜伏、暗杀和诡计的专业猎手。
杨铁将命令和报纸仔细叠好，放进怀里。
他抬起头，目光从炮子、猴子、文豹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他们是他最初的班底，也是未来那支钢铁之旅的灵魂。
“旅长？”他自嘲地笑了笑，拍了拍身下的煤炭，“咱们这个旅，现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他重新看向窗外那片苍茫的北方大地，风雪似乎更大了。
“走吧。”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去华北，给咱们的独立旅，挣下一份家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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