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风里己经带了点秋凉,可生产队南坡的玉米地却热闹得很——玉米秆长得比人还高,绿油油的叶子间垂着的玉米棒,穗子上的须子都变成了深褐色,再过半个月就能收割了。队里特意派了人看守,就怕有人偷掰玉米,毕竟这是全队人下半年的口粮,半分都不能少。
李五那天正在玉米地旁边的地里除草,手里的锄头挥得又快又稳。入夏后他就没闲着,白天在队里干活,晚上要么砍柴要么帮李兰做家务,工分本上的数字一天天涨,他心里也跟着踏实——再熬两个月收割,就能多分粮食,说不定还能给李兰换件新衣裳。
“五哥!”远处传来李军的声音,带着点雀跃。李五抬头看,李军正猫着腰从玉米地那头跑过来,手里还藏着什么东西,鬼鬼祟祟的。
“你不在家待着,跑这儿来干嘛?”李五皱了皱眉,他知道李军的性子,准没好事。
李军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从背后掏出两个还带着叶子的玉米棒,玉米粒得快要撑破外皮:“五哥,你看!我刚掰的,一会儿咱们找个地方烤着吃,可香了!”
李五的脸一下子沉了:“你偷队里的玉米?!张队长说了,谁偷玉米要扣工分,还要在全队面前检讨!”
“怕什么?”李军满不在乎地撇撇嘴,“这玉米快熟了,掰两个没人知道。再说了,就算知道了,我说是你让我掰的,妈肯定护着我,到时候顶多骂你两句。”
“你敢!”李五气得攥紧了锄头,“赶紧把玉米送回去,不然我告诉张队长!”
李军没想到李五会较真,脸色一下子变了,刚想反驳,就听见玉米地那头传来看守的喊声:“谁在那儿?偷玉米的站住!”
李军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玉米棒“啪嗒”掉在地上。他回头一看,两个看守正扛着锄头往这边跑,脸都黑着。李军慌了神,脑子一转,突然指着李五喊:“是他!是李五偷的玉米!他让我帮他看着,我不敢不帮!”
看守的人己经跑过来了,捡起地上的玉米棒,瞪着李五:“李五,你胆子不小啊!队里的口粮你也敢偷?跟我们去见张队长!”
“不是我偷的!是李军偷的,他嫁祸我!”李五赶紧辩解,指着李军,“你们问他,是他自己掰的,还想让我跟他一起烤着吃!”
“我没有!”李军立刻哭了起来,声音尖细,“是你逼我的!你说要是我不帮你望风,你就告诉妈我偷偷去河里洗澡,我没办法才帮你的!”
李军哭得声情并茂,加上他平时在村里总装得乖巧,看守的人本来就更信小孩,这会儿也有点犹豫了。其中一个看守皱着眉说:“不管是谁偷的,先跟我们去见张队长,让张队长判断!”
几个人正拉扯着,李大山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了——他今天在北坡翻地,路过南坡就看见这边热闹。“怎么了?吵什么呢?”李大山皱着眉走过来,看见看守手里的玉米棒,还有哭哭啼啼的李军,脸色一下子沉了。
“大山,你来得正好!”看守把玉米棒递给他,“你家孩子偷队里的玉米,你看怎么处理?”
李大山还没说话,李军就扑到他怀里,哭得更凶了:“爸!是五哥偷的玉米,他让我帮他望风,现在还赖我!你快救救我,我不想被张队长骂!”
“你说什么?”李大山的目光一下子落在李五身上,眼神里满是怒火。他这辈子最看重脸面,李家在村里虽然不算富裕,但也从没出过偷东西的事,现在儿子居然偷队里的玉米,还是要分的口粮,这要是传出去,他在村里还怎么抬头?
“爸,不是我偷的,是李军撒谎!”李五赶紧解释,声音都有点发颤,“我刚才在除草,他跑过来拿了两个玉米棒,说要烤着吃,被看守发现了就嫁祸我!”
“你还敢顶嘴?”李大山根本不听他的辩解,他看着李军哭红的脸,又想起平时王桂香总说李五“手脚不干净”,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我看就是你偷的!军军那么小,怎么会偷东西?肯定是你教坏他的!我们李家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偷东西的白眼狼!”
“我没有!”李五急得眼泪都快掉了,他想拉李大山的胳膊,却被李大山一把推开,差点摔在地上。
“走!跟我回家!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是规矩!”李大山说着,一把揪住李五的衣领,拖着他就往家走。李五的脚在地上蹭出两道印子,他拼命挣扎,可李大山的力气太大,他根本挣脱不开。
看守的人看着这架势,也没再多说,毕竟是李家的家事,他们也不好插手,只是叮嘱了句“下次别再让孩子偷玉米了”,就拿着玉米棒回去了。
李军跟在后面,看着李五被拖走的背影,嘴角偷偷勾起一抹笑——他就知道,爸肯定会信他,李五又要挨揍了。
回到李家院,王桂香正在院子里晒衣服,看见李大山拖着李五回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当家的,怎么了?这是咋了?”
“你问他!”李大山把李五往地上一摔,指着他,气得手都在抖,“他偷队里的玉米!还想嫁祸给军军!咱们李家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王桂香一听,脸色也变了,不是心疼李五,而是怕被队里扣工分:“李五!你个死丫头养的!你胆子不小啊!队里的玉米你也敢偷?你是不是想让咱们家年底分不到粮食?”
“妈,我没有偷!是李军偷的,他嫁祸我!”李五从地上爬起来,浑身都疼,可他还是想辩解,“你们相信我,真的不是我!”
“你还敢撒谎!”李大山气得转身就往柴房跑,很快就扛着一根手腕粗的木棍出来——那是平时用来劈柴的木棍,一头还带着毛刺,看着就吓人。
“爸!别打五弟!”李兰正好从外面回来,看见李大山手里的木棍,吓得赶紧跑过来,想拦在李五前面,“五弟不会偷玉米的,肯定是误会!你听他解释啊!”
“滚开!”李大山一把推开李兰,李兰没站稳,摔在地上,膝盖磕在石头上,疼得眼泪都掉了下来。“这里没你的事!他偷东西还有理了?今天我不打死他,他就不知道错!”
李老头也从屋里走出来了,拄着拐杖站在屋檐下,冷冷地看着,一句话都没说——在他眼里,李五偷东西是活该,挨打也是应该的,甚至还觉得李大山打得晚了。
李五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一点点冷了下去。他想辩解,可没人听;李兰想护他,却被推开;爷爷和妈不仅不帮他,还在旁边指责他。他突然觉得很可笑——他每天拼命干活,想多挣工分,想让这个家好一点,可到头来,却连一句信任都得不到,还要被当成偷东西的贼,被自己的亲爸拿着木棍打。
“爸,你真的要打我吗?”李五的声音很轻,带着点绝望,“你就这么信李军,不信我?”
“少废话!”李大山根本不看他的眼睛,举起木棍就往他身上打,“我今天就让你记住,偷东西的下场!”
“啪!”木棍第一下就打在李五的背上,钻心的疼瞬间传遍全身。李五忍不住闷哼一声,想躲,可李大山己经红了眼,木棍一下接一下地落在他的背上、胳膊上、腿上,每一下都用了十足的力气,打得他皮开肉绽。
“爸!别打了!会打死五弟的!”李兰从地上爬起来,又想冲过去拦,却被王桂香死死拉住:“你别拦!让你爸好好教训他,不然他以后还敢偷东西!”
李军站在一边,看着李五被打得缩在地上,不敢再出声,可眼里却没有丝毫愧疚,反而带着点看热闹的兴奋。
木棍还在往下落,李五的衣服被打破了,血渗出来,染红了布料,滴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他从一开始的闷哼,到后来的惨叫,再到最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蜷缩在地上,像一只被打残的小动物。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耳边的骂声、惨叫声、木棍落在身上的“砰砰”声,都变得越来越远。他好像看见李兰在哭,看见王桂香和李军冷漠的脸,看见李老头站在屋檐下一动不动……他最后想的是:原来这个家,真的没有他的位置;原来他拼尽全力想守护的家,根本就不把他当家人。
“当家的,别打了!再打就真的死了!”王桂香终于有点害怕了,她看着李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得像纸,心里也发怵。
李大山喘着粗气,手里的木棍“啪嗒”掉在地上。他看着地上的李五,也有点慌,可嘴上还是硬:“死不了!这种白眼狼,打一顿才长记性!”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上前看李五的情况,反而对王桂香说:“把他拖到柴房去!别放在院子里,晦气!”
王桂香不敢反驳,赶紧喊来李军,两人一起拽着李五的胳膊,把他往柴房拖。李五的身体在地上蹭着,伤口被磨得更疼,可他己经没了知觉,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
柴房里又暗又潮,堆着一堆湿柴火,角落里还有老鼠跑过的声音。王桂香和李军把李五扔在柴草堆上,连看都没看一眼,就赶紧关上门走了,好像多待一秒都会沾上晦气。
李五躺在柴草堆上,昏迷不醒。柴草的刺扎在他的伤口上,又疼又痒,可他却感觉不到——他的意识沉在一片黑暗里,只有胸口还在微弱地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柴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道微弱的光透进来。李兰偷偷溜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盏煤油灯,还有一块干净的布和一点草药粉。
她蹲在李五身边,用煤油灯照了照他的脸,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李五的脸上全是血和泥土,嘴角还挂着血丝,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她伸出手,轻轻探了探李五的鼻息,感受到那一点微弱的气息,才稍微松了口气。
“五弟,对不起……是姐没保护好你……”李兰小声哭着,小心翼翼地用布擦去李五脸上的血和泥土,又把他背上的伤口简单清理了一下,撒上草药粉。她不敢停留太久,怕被王桂香发现,只能在李五耳边小声说:“五弟,你一定要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说完,她又看了李五一眼,把煤油灯放在旁边的石头上,轻轻带上柴房门,悄悄走了。
柴房里又恢复了黑暗和寂静,只有煤油灯的火苗在轻轻晃动,映着李五苍白的脸。他还在昏迷中,不知道李兰来看过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今晚。
外面的天渐渐黑了,李家院传来王桂香和李军吃饭的声音,还有李大山偶尔的咳嗽声,热闹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柴房里的李五,在黑暗中孤零零地躺着,胸口微弱地起伏着,在绝望的边缘,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气息——那是对生的渴望,也是对命运最后的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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