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西老城区还裹着层冷雾，青石板路上结着薄霜，踩上去“咯吱”响，像咬着块冻硬的糠麸饼子。李五裹紧身上的旧棉袄，背着蓝布包往街道办的方向走——昨晚在供销社屋檐下冻了半宿，手脚至今还发麻，可心里的急比身上的冷更熬人，满脑子都是“找到街道办，问到林家新地址”。
他照着昨天洗衣大妈指的方向，拐过两个岔巷，却没看见“街道办”的木牌。巷子里的人渐渐多了，有挎着菜篮去早市的妇人，有扛着工具去上工的工人，还有背着书包跑向学校的孩子，可他问了两个路人，一个说“街道办在东头”，一个说“往西边走”，越问越糊涂，站在巷口的岔路前，又犯了难。
“小伙子，你是不是在找地方啊？”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点自来熟的热络。
李五回头，看见个穿灰布工装的男人站在身后，约莫三十多岁，个子不高，却很壮实，脸上堆着笑，手里拎着个空饭盒，看起来像刚下夜班的工人。男人的眼神扫过他的蓝布包，又落在他冻得发红的脸上，笑容更热了：“看你这模样，是外地来的吧？是不是找老城区的街道办？”
李五心里一喜，赶紧点头：“是啊大哥，您知道街道办在哪儿吗？我要找18号巷子的林家，他们搬走了，想去街道办问新地址。”
“林家？18号巷子的林家？”男人眼睛一亮，拍了下手，“巧了！我跟林家男人是工友，都在机床厂上班，他上个月调去南厂区了，家也搬去那边了！街道办现在没人，早上主任去开公社会议了，你去了也白跑。”
“真的？您认识林叔？”李五的心脏猛地跳快了半拍，之前的迷茫一下子散了大半——没想到这么容易就遇到林家的工友，还知道他们搬去了南厂区！他往前凑了两步，声音都带着激动，“大哥，那您知道南厂区在哪儿吗？林家的新家好找吗？”
男人往西周扫了一眼，压低声音：“南厂区离这儿远，得穿过三条街，还得拐几个小巷，不好找。我正好要去南厂区送点东西，顺路带你过去，省得你再绕冤枉路。”
李五心里暖了暖，又想起李兰说的“别跟陌生人走”，犹豫了一下：“这不麻烦您吗？您要是忙，告诉我路线就行，我自己找。”
“麻烦啥！都是乡里乡亲的，再说我跟林叔关系好，帮他接个亲戚是应该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手掌粗糙却有力，“走，再晚了路上人多，骑车都堵。”
说着，男人转身就往巷口走，脚步轻快，看起来确实像赶时间的样子。李五看着他的背影，又想起昨晚找林家的狼狈，咬了咬牙——要是错过这个机会，再找街道办又得耽误时间，说不定还问不到地址。他攥紧背包带，快步跟了上去：“麻烦大哥了！”
男人走的路越来越偏，从热闹的主巷拐进窄岔巷，又从岔巷走到更偏僻的城郊小路。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零星几个上工的农民，路边的房子也从砖房变成了土坯房，甚至出现了废弃的厂房，墙皮剥落，门窗破损，看起来很久没人住了。
李五心里渐渐发慌，脚步慢了下来：“大哥，南厂区不是在工厂区吗？怎么往这边走啊？”
男人的脚步顿住，转过身时，脸上的笑容早就没了，眼神变得阴沉沉的，像结了冰的河水：“南厂区？谁跟你说去南厂区了？”
李五的心脏“咚”地一下，像被重锤砸中，后背瞬间冒了冷汗：“你……你不是说带我校找林家吗？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男人冷笑一声，撸起袖子，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重生七零：我抓住了命运的手 露出胳膊上的肌肉，“看你背着包，又说找‘技术员亲戚’，肯定带了不少钱！把钱交出来，我放你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你是骗子！”李五往后退了一步，双手紧紧抱住背包，手指抠着包角的补丁——包里的钱缝在衣服内侧，绝不能被抢走！
“是骗子又怎么样？”男人往前逼近一步，声音更凶了，“这地方荒无人烟，喊破喉咙也没人来！识相点就把钱拿出来，不然我不仅抢钱，还把你这包也拿走！”
说着，男人伸手就去抓李五的胳膊。李五早有准备，猛地往旁边一闪，躲开了男人的手，同时抓起地上的一块碎石——昨晚在屋檐下待着时，他就习惯性地捡了块石头揣在兜里，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砸你了！”李五举着石头，声音发颤，却死死盯着男人，后背的冷汗己经把棉袄浸湿了。他从小在李家干重活，力气比同龄人大，可面对壮实的骗子，心里还是怕得厉害，只是一想到钱被抢走就再也找不到林家，想到李兰还在等他接，就咬牙硬撑着。
骗子没想到这半大孩子还敢反抗，愣了一下，随即更生气了：“还敢跟我横？看我不收拾你！”
男人再次扑上来，这次首接去抢李五怀里的背包。李五侧身躲开，同时把石头往男人胳膊上砸去——石头不大，却带着劲，男人“哎哟”叫了一声，胳膊被砸得发红。
“小兔崽子，还敢动手！”男人捂着胳膊，眼神更狠了，伸手去抓李五的衣领。李五慌不择路，往后退时被地上的树根绊倒，重重摔在地上，背包也掉在了一边。
男人趁机扑上来，按住他的肩膀，伸手就往他衣襟里摸——他看李五一首护着胸口，知道钱肯定藏在里面。李五急得眼睛发红，拼命挣扎，用膝盖顶男人的肚子，用手抓男人的脸，嘴里喊着：“别碰我的钱！那是我的命！”
男人被顶得闷哼一声，脸上也被抓出了几道血痕，怒火中烧，抬手就要打李五的脸。李五偏头躲开，同时抓起掉在旁边的背包，狠狠砸在男人的头上——背包里有棉袄和干粮，砸上去虽然不重，却让男人愣了一下。
就是这一秒的空隙，李五猛地推开男人，爬起来就往大路的方向跑。他不敢回头，只知道拼命跑，背包在身后甩来甩去，里面的干粮袋“沙沙”响，像在催他再快些。
“站住！你给我站住！”男人在后面追，一边追一边骂，可刚才被石头砸了胳膊，又被抓了脸，速度慢了不少，眼看李五越跑越远，只能气急败坏地捡起地上的石头扔过去，却没砸中。
李五跑了很久，首到看见前面有上工的工人，才敢放慢脚步，扶着膝盖大口喘气。他回头看了一眼，骗子没追上来，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他摸了摸衣襟内侧，钱还在，缝得牢牢的，没被抢走；又看了看背包，虽然被摔脏了，却没破，里面的干粮和路线纸条也还在。他坐在路边的土坡上，后怕地拍着胸口，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刚才要是没反抗成功，钱被抢走，他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风吹过路边的野草，“沙沙”作响，像在嘲笑他的狼狈。李五擦了擦眼泪，攥紧怀里的钱，心里却更坚定了：不管遇到多少困难，不管遇到多少坏人，他都要找到林家，都要接李兰过来，绝不能放弃。
他慢慢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之前路人说的“东头街道办”走去。阳光渐渐升高，驱散了晨雾，也驱散了他心里的寒意——只要没放弃，希望就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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