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的光在木桌上铺展开，暖黄的光晕裹着屋里的煤烟味，把林家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叠在沾着热气的粗瓷碗边。李五刚跟着林建国跨过门槛时还攥着背包带的手，此刻己经悄悄松开——赵秀兰把新棉袄塞给他时，指尖的温度顺着布面传过来，让他紧绷的肩膀慢慢垮了下来。
“来，孩子，先坐下，别总站着。”赵秀兰拉着他往木凳上按，眼睛却没离开过他的脸，像是要把十八年没见的时光，都从这张脸上补回来。她的手指轻轻拂过李五的眉骨，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你这眉眼，跟建国年轻时一模一样，连这双眼皮的弧度都没差。”
林建国刚把掉在地上的图纸捡起来叠好，闻言也凑过来，从衣兜里摸出个用红布包着的小本子——是他年轻时的工作证，封皮己经磨得发毛，里面夹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年轻男人穿着工装，眉眼清亮，嘴角左边有个浅浅的梨涡，笑起来跟此刻的李五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看。”林建国把照片递到李五面前，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这是我二十岁时拍的，你再看看你自己——这眼睛，这鼻子，还有这梨涡，哪点不一样？不用去派出所做鉴定，我跟你妈一眼就知道，你是我们的小五。”
李五盯着照片上的年轻男人，又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笑起来左边有个窝，王桂香还骂过“这穷酸样还长个酒窝，不顶饿”，原来这是林家的模样。他的眼睛慢慢红了，手指轻轻碰了碰照片，像是在触碰另一个时空的家人：“爸，我……我真的是你们的孩子？”
“傻孩子，当然是！”赵秀兰蹲下来，握着他的手，掌心的暖意顺着指尖往心里钻，“当年我生你时，接生的大夫还说，这孩子眼睛亮，随他爸。你丢了以后，我总拿着建国这张照片想，要是小五在，长大了肯定跟他爸一样俊。现在好了，你回来了，比照片上的建国还精神。”
林娟凑到李五身边，踮着脚看他的脸，又看了看林建国，突然拍手笑起来：“哥！你跟爸的痣都在同一个地方！你看，爸的痣在左边眉毛下面，你的也在！”
众人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林建国左边眉骨下确实有颗米粒大的痣，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而李五的同一位置，也有颗一模一样的痣，只是因为常年在外面风吹日晒，颜色稍深些。
“还真是！”赵秀兰惊喜地叫出声，眼泪又掉了下来，却笑着说，“这是老天爷留的记号啊！就算隔了十八年，就算你在李家受了苦，这记号也没丢，就是等着我们认你呢！”
林建国看着这颗痣，眼圈也红了。他想起十八年前，赵秀兰抱着刚满月的小五，指着他眉骨下的痣说“咱们儿子也有颗一样的，以后丢不了”，当时他还笑着说“哪能丢”，没想到后来真的丢了，幸好这颗痣还在，成了最首接的证明。
“不用等明天去派出所开证明了。”林建国拍了拍李五的肩膀，语气里满是笃定，“就凭这眉眼，这痣，这梨涡，谁看了都知道你是林家的孩子。以后你就是林小五，再也不是李家那个受委屈的李五了。”
赵秀兰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往灶房跑：“光顾着看你了，你肯定饿坏了！早上出门到现在，就吃了两个凉馒头吧？我给你热粥，再炒个鸡蛋，咱们小五得吃点热乎的。”
灶房里很快传来“滋啦”的炒菜声，鸡蛋的香味混着玉米粥的甜香，顺着门缝飘出来，勾得李五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林娟听到声音，赶紧跑去灶房帮忙，重生七零：我抓住了命运的手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重生七零：我抓住了命运的手最新章节随便看！还不忘回头跟李五说：“哥，我妈炒鸡蛋可好吃了，放葱花，香得很！”
李五坐在木凳上，看着林建国把他的背包放在炕边，又拿出针线想补他破了洞的鞋；看着灶房门口时不时探出来的赵秀兰的身影，还有林娟递碗时的笑脸，心里像被灌满了温水，暖得发颤。他想起在李家，从来没有人为他热过饭，更没有人在意他饿不饿——王桂香总是把凉了的糠麸饼子扔给他，李大山只会在他没干活时骂他“吃白饭”。
“孩子，你这鞋破得厉害，明天我去供销社给你买双新的。”林建国拿着鞋，手指摸过鞋底的破洞，眼神里满是心疼，“你在李家，是不是连双像样的鞋都没有？”
“嗯……”李五小声应着，“这鞋是李兰姐姐去年帮我补的，之前的鞋早就烂得不能穿了。”
“又是李兰这孩子。”赵秀兰端着炒鸡蛋出来，闻言叹了口气，把盘子往李五面前推，“以后咱们得好好谢谢她，这姑娘心善，要是没她帮你，你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
说话间，林娟端着玉米粥跑出来，手里还拿着个白面馒头，递到李五手里：“哥，快吃，粥还热着，鸡蛋也别凉了。”
李五拿起筷子，夹了块炒鸡蛋——葱花的香味裹着鸡蛋的嫩，比他这辈子吃过的任何东西都香。他慢慢嚼着，又喝了口玉米粥，温热的粥滑过喉咙，暖得胃里发慌。林建国和赵秀兰没动筷子，只是看着他吃，眼神里满是疼惜；林娟也小口啃着馒头，时不时给李五夹一筷子鸡蛋。
“慢点吃，别噎着，锅里还有粥，不够再盛。”赵秀兰见他吃得急，赶紧递过水杯，“喝点水，慢慢吃。”
李五点点头，放慢了速度。他看着桌上的炒鸡蛋、白面馒头，还有家人围着他的样子，突然觉得眼眶发热——这就是家的样子啊，有热饭，有暖语，有家人的牵挂，是他在柴房里梦了无数次的场景。
“爸，妈，妹妹，你们也吃。”李五夹了块鸡蛋放在赵秀兰碗里，又给林建国和林娟各夹了一块，“你们也没吃饭呢。”
“我们不饿，你先吃，你最累。”赵秀兰又把鸡蛋夹回他碗里，“你在外面跑了这么久，肯定没好好吃饭，今天得多吃点，补补身子。”
林建国也跟着点头：“对，你先吃，我们等你吃完再吃。以后家里有饭，再也不会让你饿肚子了。”
李五没再推辞，只是吃着吃着，眼泪就掉进了粥碗里。他赶紧低下头，用袖子擦了擦，却没瞒过林家人——赵秀兰拍着他的背，林建国递过手帕，林娟拉着他的衣角小声说“哥，别哭，以后我们都在一起”。
煤油灯的光依旧暖黄，屋里的饭菜香混着家人的笑声，慢慢漫过木桌，漫过炕边的新棉袄，漫过每一个角落。李五知道，从这一刻起，“身份”不再是他心里的疙瘩——他是林家的小五，是林建国和赵秀兰的儿子，是林娟的哥哥，这是刻在眉眼间、印在血脉里的事实，不用任何鉴定，只凭家人的一眼，就足够确认。
窗外的夜色渐深，巷子里偶尔传来晚归人的脚步声，却扰不了屋里的温馨。李五吃完最后一口馒头，赵秀兰又给他盛了碗粥，林建国则在一旁说着明天的计划——先去派出所说明李家偷换孩子的事，再给李五办户口，等事情理顺了，就去李家村接李兰。
李五听着这些话，心里的期待像春芽似的冒出来。他知道，他的苦日子己经过去了，未来的日子里，有家人在，有热饭在，有盼头在，再也不会有寒冷和孤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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