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裹着老城区的煤烟味漫进18号巷子时，林家灶房的烟囱早飘起了白烟。赵秀兰系着蓝布围裙，正站在灶台前翻炒红烧肉，油星子“滋啦”溅在锅底，混着冰糖的甜香，飘得满屋子都是。李五刚帮林建国把院里的柴火垛码好，就被这香味勾得脚步发轻，站在灶房门口，看着赵秀兰忙碌的背影，竟有些不敢上前——这是他十八年来，第一次站在真正属于自己家的灶房外，闻着属于“家人”的饭菜香。
“小五，进来歇会儿，饭快好了！”赵秀兰回头看见他，笑着往灶膛里添了块煤，“让你爸去买的豆腐也快回来了，今天给你们做个豆腐炖白菜，再熬锅玉米粥，都是你爱吃的。”
“妈，我……我再帮您烧会儿火吧。”李五搓了搓手，还是习惯了干活——在李家，要是敢站在灶房门口不动，王桂香的笤帚早就招呼过来了。
“不用不用，火够旺了。”赵秀兰把他往屋外推，“去堂屋等着，娟儿在那儿摆碗筷呢，别让她把碗摔了。”
李五刚走到堂屋，就看见林娟踮着脚往西方木桌上摆碗，手里还攥着个刚洗好的苹果，见他进来，赶紧把苹果塞给他：“晓武哥哥！这个苹果给你，张婶今天刚送的，可甜了！我洗干净了！”
苹果还带着水珠，凉丝丝的，蹭在手心很舒服。李五捏着苹果，想起在李家，只有李军生病时才能吃到苹果，他连果皮都没碰过。他把苹果往林娟手里递：“妹妹吃，哥哥不爱吃甜的。”
“你骗人！苹果这么甜，谁不爱吃！”林娟又把苹果推回来，小嘴撅着，“妈说你在外面受了苦，没吃过好东西，这个你必须吃！我还有呢！”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个小苹果，晃了晃，“你看，我有这个！”
李五看着她手里明显小一圈的苹果，心里一暖，不再推辞，咬了口——甜汁顺着舌尖漫开，比他吃过的任何东西都甜，甜得他眼眶有点发热。
“娟儿，别跟你哥闹，把筷子摆好！”林建国提着块豆腐走进来，手里还攥着把香菜，“刚在巷口碰见张大爷，他说改天要过来看看小五，还说要给你找本旧课本，让你跟着我认字。”
“真的？谢谢爸！”李五赶紧站起来，想帮林建国拎东西，却被他按住肩膀：“坐着就行，这点东西不沉。你刚回来，别总想着干活，以后家里有我和你妈呢。”
说话间，赵秀兰端着红烧肉走进来，油亮的肉块摆在粗瓷盘里，撒着翠绿的葱花，香得人首咽口水。接着是豆腐炖白菜、炒青菜，最后端来一大锅玉米粥，粥熬得稠稠的，飘着淡淡的米香，热气裹着香味，把整个堂屋都烘得暖融融的。
“开饭啦！”赵秀兰解下围裙，坐在李五对面，先给他碗里舀了勺红烧肉，“小五，快尝尝，妈今天特意多放了点冰糖，你看看合不合口味。”
李五夹起一块肉，肥而不腻，甜咸正好，肉汁裹在米饭上，香得他差点把舌头吞下去。他慢慢嚼着，不敢吃得太快——怕这是梦，一快就醒了。
“好吃……谢谢妈。”他小声说，又夹了口豆腐，豆腐炖得软嫩，吸满了白菜的鲜，比李家的咸菜好吃百倍。
“好吃就多吃点，锅里还有呢。”林建国也给李五夹了筷青菜，自己却夹了块肥肉少的肉，“你刚回来，得补补身子，以后每天妈都给你做荤菜，争取把你养得壮壮的。”
林娟扒着米饭，嘴里塞得鼓鼓的，还不忘跟李五讲学校的事：“晓武哥哥，我们学校上周开运动会了！我参加了一百米跑，得了第三名！老师还奖了我一朵小红花，我贴在课本上了，明天给你看！”
“这么厉害？”李五笑了，看着林娟手舞足蹈的样子，想起自己从来没去过学校，心里有点羡慕，却更多的是开心——妹妹能上学，能得小红花，真好。
“还有还有！”林娟咽下嘴里的饭，又说，“我们班有个同学叫小胖，他特别胖，跑八百米的时候跑不动，全班都给他加油，最后他还是跑完了！重生七零：我抓住了命运的手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重生七零：我抓住了命运的手最新章节随便看！老师说他很勇敢，还表扬了他！”
“那小胖确实勇敢。”林建国笑着点头，“娟儿，以后在学校要跟同学好好相处，互相帮助，知道吗？”
“知道！”林娟点头，又看向李五，“晓武哥哥，你要是去我们学校，肯定能跑得更快！你比小胖壮多了！”
李五摸了摸头，有点不好意思：“我没跑过，不知道行不行。”
“怎么不行！”赵秀兰接过话，“你在李家干那么多重活，力气肯定大，要是去学校，说不定能拿第一名！以后等你认了字，妈跟你爸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让你去学校插班，跟娟儿一起上学。”
“上学？”李五愣住了，手里的筷子停在半空——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能上学，在李家，王桂香说“你就是个干活的命，上学也是浪费钱”，他连课本都没见过。
“对呀！”林建国放下碗，认真地说，“你才十八，正是上学的年纪。先跟着我认点字，等户籍办下来，我去学校问问，就算不能插班，也能去夜校，多学点东西总没错。”
李五看着林建国认真的眼神，又看了看赵秀兰期待的表情、林娟兴奋的样子，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碗里，溅起小小的水花。他赶紧低下头，用袖子擦了擦，却被赵秀兰看见。
“怎么了孩子？是不是不想上学？”赵秀兰赶紧问，语气里满是担忧。
“不是……是……是太高兴了。”李五哽咽着，“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上学……谢谢爸，谢谢妈。”
“傻孩子，跟爸妈客气啥。”赵秀兰拍了拍他的手背，“只要你想，爸妈就帮你办，咱们小五这么聪明，肯定能学好。”
林娟也凑过来，拉着他的衣角：“晓武哥哥，你要是去我们学校，我就带你认识我的同学，给你看我的小红花，还跟你一起写作业！”
“好。”李五点头，笑着把碗里的红烧肉夹给林娟，“妹妹吃，哥哥不爱吃肥肉。”
“我也不爱吃肥肉！”林娟又把肉夹给林建国，“爸吃，爸上班累！”
林建国笑着把肉夹给赵秀兰：“你妈做饭最累，你妈吃。”
赵秀兰又把肉夹回李五碗里：“小五最苦，小五吃。”
小小的肉块在碗碟间传递，带着家人的温度，李五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暖得发颤——这就是家啊，不是互相争抢，而是互相惦记，是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对方。
晚饭在说说笑笑中过去，林娟还跟李五讲了老师教的新歌，哼着跑调的《让我们荡起双桨》，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李五看着家人的笑脸，听着熟悉的歌声，手里的玉米粥早就凉了，却觉得心里满是热流——这是他十八年来，吃得最香、最暖、最踏实的一顿饭，也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真正属于一个家。
饭后，李五想收拾碗筷，却被赵秀兰拦住：“你坐着歇会儿，跟你爸聊聊天，我跟娟儿收拾就行。”林娟也拉着他的手，把他往炕边拽：“晓武哥哥，我给你看我的小红花！还有我的画本，我画了我们家的房子，明天我再画个你，好不好？”
李五坐在炕边，看着林娟翻出画本，指着上面歪歪扭扭的房子，兴奋地讲解；看着林建国坐在木凳上，翻出旧笔记本，说要教他写自己的名字“林晓武”；看着赵秀兰在灶房里洗碗，哼着轻快的小调——窗外的风声轻轻吹过，煤油灯的光暖黄柔和，屋里的笑声、说话声混在一起，像一首最动听的歌。
他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半块苹果，甜意还在舌尖，心里的幸福却比苹果更甜。他知道，从今天起，“第一次相处”不会只是一次，以后的每一天，他都会和家人这样吃饭、聊天、分享趣事，再也不会有寒冷和孤独，再也不会有饥饿和委屈。
他看着眼前的家人，心里默默说：“姐，我找到家了，我很幸福。等我稳定下来，就去接你，让你也尝尝这幸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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