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刚笼住墨县18号巷，林家堂屋的煤油灯就亮了起来。昏黄的光透过玻璃罩，落在桌上摊开的课本上，林秋彦握着铅笔，眉头皱得紧紧的，指尖在“一元一次方程”的例题上反复划着，草稿纸上写满了歪歪扭扭的数字，却还是没算出答案。
“哥，你看这里！”林娟端着杯热开水走过来，小胳膊肘撑在桌边，指着例题里的步骤，“‘3x + 5 = 20’，第一步要把5移到等号右边，移项的时候要变号，所以就变成‘3x = 20 - 5’，算出来3x等于15，再用15除以3，x就是5啦！”
她边说边拿过林秋彦的草稿纸，用铅笔一笔一划写清楚，像个小老师似的，还特意把“变号”两个字圈起来：“这个是重点，我第一次学的时候也总忘，后来我就在草稿纸旁边写个‘变’字，提醒自己，你也可以试试！”
林秋彦看着草稿纸上清晰的步骤，又看了看林娟认真的小模样，心里的烦躁慢慢散了。他拿起铅笔，照着林娟的方法重新算，这次没再出错，算出x=5的时候，眼里瞬间亮了：“娟儿，我算对了！真的是5！”
“我就说你能行吧！”林娟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把热开水推到他面前，“快喝点水，咱们再练一道，巩固一下，以后遇到这种题就不怕了。”
这是林秋彦考试失利后，姐弟俩每晚的日常。自从知道林秋彦基础差，林娟就主动揽下了辅导的活儿——她白天在学校认真听课，把老师讲的重点记在小本子上，晚上回家就凭着记忆，把基础知识点拆成简单的步骤，教给林秋彦。
一开始，林秋彦连最基础的生字都认不全，“方程”的“程”、“英语”的“语”，总写成错别字。林娟就找来自己小学时的语文课本，从一年级的生字表开始，每天教他十个字，还自制了生字卡片，正面写拼音和汉字，背面写组词，让林秋彦随时都能记。
“哥，‘苹果’的‘苹’是草字头，下面是‘平安’的‘平’，不是‘评价’的‘评’，你看，草字头说明它跟植物有关，苹果是水果，所以是草字头。”林娟拿着生字卡片，耐心地解释，“你再写一遍，我看着你写。”
林秋彦握着铅笔，一笔一划地写，生怕再写错。林娟凑在旁边，看到他把“苹”字的草字头写得歪歪扭扭，也不批评，只是笑着说：“哥，草字头的两笔要写得一样高，像小房子的屋顶一样，你再试试，肯定比刚才写得好。”
在林娟的鼓励下，林秋彦慢慢找回了信心。他不再怕写错字、算错题，遇到不懂的就主动问，有时候一道数学题要问三西遍，林娟也从不嫌烦，总是换着方法讲解，首到他听懂为止。
英语更是难题。林秋彦连26个字母的发音都不准，“B”和“D”总弄混，“F”的发音总带点卷舌。林娟就把字母画成卡通图案，“B”像两个小圆圈叠在一起，“D”像一扇小门，还对着家里的收音机学英语发音，练熟了再教给林秋彦。
“哥，你看这个‘B’，像不像咱们家厨房的两个碗叠在一起？你记住‘碗碗B’，就不会跟‘D’弄混了。”林娟边说边在纸上画了两个叠在一起的碗，旁边写着“B”，“还有‘F’，发音的时候要咬着下嘴唇，像吹蜡烛一样，你试试，‘F—F—’，对，就是这个感觉！”
林秋彦跟着她的样子，咬着下嘴唇发音，一开始总觉得别扭，练了几十遍后，终于找到了感觉。他看着林娟认真的侧脸，心里满是感激——要是没有娟儿，他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跟上进度。
为了不辜负林娟的付出，林秋彦也格外努力。每天晚上，他都学到深夜，煤油灯换了好几次灯芯，桌上的笔记本记满了密密麻麻的知识点：数学公式旁边写着娟儿教的记忆口诀，英语单词下面标着中文谐音，语文生字旁边写着娟儿教的记字方法。
有天晚上，赵秀兰起夜，看到堂屋的灯还亮着，推开门一看，林秋彦正趴在桌上写题，林娟靠在旁边的椅子上，头一点一点的，快要睡着了，手里还攥着英语课本。
“娟儿，快睡吧，都这么晚了。”赵秀兰走过去，轻轻把林娟抱起来，“秋彦，你也别学了，明天还要上学呢，身体要紧。”
“妈，我再学一会儿，这道题快解出来了。”林秋彦抬头，眼里满是血丝，却还是不肯放下铅笔，“娟儿说，今天把这道题弄懂，明天上课就能跟上老师的节奏了。”
赵秀兰看着他倔强的样子，心里又疼又暖。她给林秋彦披上件厚棉袄，又端来一碗热粥：“先把粥喝了，暖暖身子，别冻着了。娟儿这孩子，为了帮你补课，每天都睡这么晚，你们俩都得注意身体。”
林秋彦接过粥，小口喝着，心里满是愧疚——他知道，林娟为了辅导他，每天都要少睡好几个小时，有时候上课还会打哈欠。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快点跟上进度，不让娟儿再这么辛苦。
慢慢地，林秋彦的努力有了成效。数学题他能独立解出简单的应用题了，英语能认出常用的单词，还能简单地对话，语文生字也认全了，文言文也能背出几段。
有天上课，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出了道应用题，问谁能解出来。林秋彦看着题目，想起林娟教他的解题步骤，犹豫了一下，还是举起了手。
“秋彦，你来说说怎么解。”老师笑着点他的名字。
林秋彦站起来，声音有点紧张，却很清晰：“首先，题目说小明有10支铅笔，送给小红x支后，还剩6支，求x是多少。我们可以列出算式10 - x = 6，然后把x移到等号右边，6移到等号左边，变号后就是10 - 6 = x，所以x等于4。”
教室里安静了几秒，接着响起了掌声。老师笑着说：“秋彦说得很对，步骤很清晰，大家要向他学习，不懂就问，刻苦努力，肯定能进步！”
林秋彦坐下时，脸有点红，心里却满是欢喜。他看向张强，张强对着他竖了竖大拇指，眼里满是赞赏。
放学回家，林秋彦第一时间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林娟：“娟儿，今天数学课我举手解题了，老师还夸我了！都是你教得好！”
“我就知道你能行！”林娟比他还高兴，拉着他的手蹦蹦跳跳，“咱们继续努力，下次争取考个好成绩，让爸妈也高兴高兴！”
晚上，林秋彦坐在书桌前，看着记满知识点的笔记本，又看了看旁边认真帮他整理英语单词的林娟，心里满是温暖。他知道，他的进步离不开娟儿的辅导，更离不开家人的支持。他会继续努力，不辜负这份沉甸甸的爱，也不辜负自己对未来的期待。
煤油灯的光映着姐弟俩的身影，墙上的时钟指向深夜，却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的热情。林秋彦握着铅笔，在草稿纸上写下新的题目，林娟凑在旁边，准备随时给他讲解。在这个充满暖意的夜里，姐弟俩的身影，成了林家最温馨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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