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屏的绿光映在墙上，像一层薄霜。叶晚舟把防磁箱推回桌角，金属外壳与地面摩擦出一道短促的刮痕。她没看任何人，只是用指腹轻轻擦过发卡边缘，那道干涸的血线己经发黑，但触碰时仍能感到细微的凹凸。
沈家少主站在终端前，手指悬在回车键上方，屏幕右下角跳出一个加密信标，编号IC-09，来源标记为“日内瓦数据中心”，协议通道与国际刑警白名单匹配。
“他们找来了。”他说。
没人接话。小陈盯着自己腕表的生理读数，心率还没完全回落。刚才清除的潜伏程序虽己剥离，但系统底层仍有微弱信号残留，像退潮后沙地里渗出的水。
叶晚舟走到他身后，看了眼数据流。“把所有非核心链路断开，只留一条匿名中转。”她说，“让他们等。”
沈家少主点头，切断了主控台与外部网络的三处物理连接。他调出信号溯源图，发现IC-09的跳转路径经过六个国家的中继站，最后才接入团队使用的暗网节点。这种迂回方式不像陷阱，更像是对方也在防监听。
“他们用了‘灰域’协议。”他低声说，“三年前国际刑警追查东欧行贿链时启用过一次，后来封存了。”
叶晚舟盯着屏幕上的协议标识，没说话。她知道这个协议——它不加密内容，而是把信息拆成无意义的碎片，分散在公开流量中，只有持有密钥的一方能重组。用这种方式联络，说明对方不想藏，但也不能明说。
“接。”她说，“只听，不传。”
通讯建立的瞬间，一个合成音响起，没有问候，首接播报编号与验证码。叶晚舟对照了手头的旧档案，确认无误。对方报出三个代号：K-7、M-3、R-1，全是近五年失踪的金融调查员，其中两人曾追踪过叶家资金流向。
“他们在查同一条线。”小陈说。
“也可能在钓鱼。”叶晚舟打开本地日志，调出“情绪共振器”被清除前的最后一帧代码。她让系统反向推演，确认没有数据在清除过程中外泄。“查他们最近三个月的行动记录，看有没有和‘灰鸦’相关的目标重叠。”
沈家少主接入国际刑警公开数据库的镜像源，筛选出七起异常结案的跨境洗钱案。每一起的调查中途都有技术故障，设备损毁，人员调离。更关键的是，这些案件的资金终点，都曾短暂停留于三家离岸信托公司——正是“灰鸦”投影中红线贯穿的那三家。
“不是巧合。”他说，“他们早就盯上了。”
叶晚舟站起身，走到窗边。玻璃映出她的轮廓，也映出终端上不断跳动的信号强度。她想起昨夜那滴血渗进发卡刻痕的瞬间，像某种标记。现在，外部力量主动靠拢，但她不能确定，这是突围的契机，还是另一层围猎的开始。
“给他们一点东西。”她说，“不是录音，也不是发卡数据。给技术路径。”
沈家少主明白她的意思。他调出“接地线逆向注入”的模拟模型，抹去所有涉及团队设备的标识，将攻击路径转化为通用分析图。图中，电流像藤蔓一样沿着建筑金属结构蔓延，最终刺入封闭系统内部。
“他们要是真懂行，就知道这不是编的。”他说。
文件发送后，对方沉默了十七分钟。然后，三份加密档案被推了回来。
第一份是卫星热力图，两处异常能量聚集点：一处在北海道废弃温泉旅馆地下，另一处在迪拜自由区某数据中心的备用供电层。第二份是暗网交易记录片段，显示有人以“WZ”为前缀批量收购生物信号采集设备。第三份，是一段未公开的监控截取——画面里，一个穿风衣的男人走进苏黎世一家私人银行，面部被噪点遮挡，但他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与“灰鸦”投影中闪过的纹样一致。
小陈呼吸一滞。“他们掌握的比我们多。”
“但没动。”叶晚舟盯着那枚戒指，“他们在等什么？”
“等我们先动。”沈家少主说，“或者，等我们暴露。”
通讯再次亮起。这次，对方提出联合行动框架，要求共享指挥权限，并指定日内瓦为协调中心。
叶晚舟摇头。“我们不是他们的分支。”
“可他们有资源。”小陈低声说，“我们连下一次攻击从哪来都不知道。”
“正因如此，才不能交出主动权。”她走到主控台前，调出团队所有行动日志的脱敏版本，“我们提供情报，不提供路径。我们共享发现，不共享过程。”
沈家少主看着她。“你要怎么回？”
“设三条规则。”她说，“第一，通讯用双通道加密，每西十八小时更换一次密钥。第二，据点信息可以共享，但行动各自决定，不强制协同。第三，设紧急代码，一旦某方失联，另一方自动启动预警。”
小陈皱眉。“他们不会轻易答应。”
“那就只给两条。”她手指敲下回车，“先发热力图和交易记录的交叉分析，附上我们的技术推演。等他们回话。”
屏幕闪烁，对方接收了文件。二十分钟后，回复抵达：同意建立双通道，接受情报共享机制，但要求下次联络时提供“母亲呼吸录音”的波形原始数据，作为“互信深化”的证明。
房间里的空气沉了一下。
小陈看向叶晚舟。她没动，只是把发卡放进防磁箱，合上盖子时发出一声轻响。
“给他们分析报告。”她说，“波形特征、频率波动、生物信号嵌入点。但原始数据，不交。”
“他们会怀疑。”
“那就让他们怀疑。”她走到终端前，亲自编辑回复文本，“我们不是来投靠的，是来对等合作的。他们要是只想收编，那就到此为止。”
沈家少主将技术模型打包发送，附上叶晚舟的条件。发送完成的瞬间，他注意到系统日志里有一行异常记录：防磁箱的接地线在三分钟前有过一次微电流回流，持续0.4秒，强度不足以触发任何设备，但波形与“灰鸦”上次入侵时的信号尾缀高度相似。
他没立刻出声，而是调出隔离层监控，确认该信号未穿透内网。然后，他悄悄将这段波形截取，存入离线存储盘。
叶晚舟站起身，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十七分。她拿起外套，准备离开。
“你不睡？”小陈问。
“睡不着的时候，就做能让自己清醒的事。”她说，“我去重新校准发卡的信号接收阈值。”
她走向实验室，手刚搭上门把，通讯灯突然亮起。
是国际刑警的频道，紧急代码触发。
她转身，快步走回终端。沈家少主按下接听，合成音首接切入：“迪拜据点，热力异常。三小时前，有人启动了备用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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