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树皈依佛教并在那烂陀教学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印度各学术中心。这引起了一些外道学者的注意,特别是那些坚守婆罗门传统的思想家。他们视龙树的"转变"为对传统的背叛,决定前来那烂陀挑战。
第一个前来挑战的是著名的弥曼差派大师苏摩那陀。弥曼差派以严格遵循吠陀仪式、强调祭祀功效著称,在当时的印度思想界具有重要影响力。
苏摩那陀带领一批弟子来到那烂陀,首接向龙树发出辩论挑战:"我听说有一位婆罗门才俊弃明投暗,背弃先祖正道。特来请教,佛教有何优越,竟让你背弃千年传统?"
辩论的消息迅速传开,那烂陀的各大讲堂挤满了前来观战的学僧和学者。大家都想知道,这位新近皈依佛门的年轻比丘如何应对著名外道大师的挑战。
辩论开始时,苏摩那陀首先立论,强调吠陀的天启性和祭祀的重要性:"吠陀非人所造,乃是天启真理。祭祀仪轨是沟通人神、维持宇宙秩序的必要方式。佛教否定吠陀权威,破坏祭祀传统,实是背弃正道。"
龙树平静地回应:"尊敬的苏摩那陀大师,我尊重吠陀传统的价值。但请问:如果吠陀是天启真理,为什么其中充满矛盾?为什么不同流派的吠陀学者对同一仪式有不同解释?"
他举例说明吠陀文献中的内在矛盾,然后进一步追问:"更重要的是,如果祭祀如此有效,为什么我们看到虔诚祭祀者仍遭遇不幸?如果祭祀无效,为什么还要执着于形式?"
苏摩那陀试图用"业报复杂"、"时机未到"等理论回应,但龙树敏锐地指出这些解释的事后合理化本质。
辩论转向更深层的哲学问题。苏摩那陀提出:"佛教说诸法无我,但若无我,谁在轮回?谁在修行?谁证涅槃?"
这是佛教经常面对的核心质疑。龙树从容应答:"如同火焰相续,非一非异。没有一个不变的'我'在轮回,但有因果相续;没有一个实体在修行,但有修行过程;没有实体的证悟者,只有觉悟本身。"
他用一系列巧妙的比喻解释缘起无我的深奥道理,既避免落入常见(有实我),也避免落入断见(无因果)。
苏摩那陀又质疑佛教的空性观念:"若一切法空,则道德基础何在?修行意义何在?"
龙树以二谛理论回应:"世俗谛中,因果不虚,道德有基础;胜义谛中,一切法空,无有执着。愚者执空毁善,智者解空行善。"
他进一步阐述:"正如医者用药治病,病愈则药弃。佛法如药,对治烦恼,不应执着。"
这场辩论持续了整整一天。龙树不仅防守稳固,还能敏锐地指出对方理论中的矛盾。最终,苏摩那陀承认:"今日方知佛教深意,非我先前所想。"虽然他没有立即皈依佛教,但承诺回去后要更深入地研究佛法。
首战告捷的消息迅速传开。龙树作为佛教辩才的名声大大提升,吸引了更多学者前来那烂陀学习或挑战。
不久后,数论派大师卡皮拉前来挑战。数论派是印度六大正统哲学之一,以其精致的二十五谛理论体系著称。
卡皮拉首先阐述数论派的二元论体系:"神我是纯粹意识,自性是原初物质。神我如观者,自如如舞者。因神我的临在,自性开始演化,产生觉、我慢、五知根、五作根、心根、五唯、五大等二十三谛。解脱在于分辨神我与自性的区别。"
龙树在回应中,首先赞赏数论派体系的精巧,然后提出关键性质疑:"尊敬的大师,如果神我是纯粹意识,不受影响,为何会被束缚?如果自性无知,如何能目的性地演化?如果神我多个,如何解释统一的宇宙秩序?"
这些问题首指数论派理论的深层困难。卡皮拉努力维护自己的体系,但龙树通过严密的逻辑分析,揭示了数论派在解释神我与自性关系上的矛盾。
最致命的一击是龙树对"神我多个"问题的质疑:"如果神我多个且各自独立,那么一个神我的解脱是否影响其他?如果不影响,解脱有何普遍意义?如果影响,神我如何独立?"
卡皮拉无法给出满意回答,最终叹服:"我研究数论西十年,从未遇到如此犀利的质疑。你的逻辑无懈可击。"
接下来,胜论派大师弗栗特前来挑战。胜论派以其极微(原子)理论和六范畴体系著称,重视逻辑和分析。
弗栗特详细阐述胜论派的原子理论:"极微是永恒不可分的最小单位,它们的组合形成万物。极微有不同的性质,组合方式决定现象世界的多样性。"
龙树在回应中,首先肯定胜论派在分析世界方面的贡献,然后提出质疑:"尊敬的先生,如果极微不可分,它们如何有体积?如果有体积,就应有部分;如果无体积,如何组成有体积的物体?如果极微间有间隔,间隔中是什么?"
这些问题是原子理论的经典难题。弗栗特试图用"极微有无形体积"等概念回应,但龙树指出这些概念的自相矛盾。
龙树进一步质疑胜论派的范畴理论:"你们说实(实体)、德(性质)、业(运动)等范畴各有实性,但请问:性质离实体能否存在?运动离物体能否存在?如果都不能独立存在,如何说有独立实性?"
辩论到最后,弗栗特承认:"胜论派的理论确实有其局限性。你的批判性思维令人敬佩。"
通过这些辩论,龙树不仅捍卫了佛教教义,还展示了一种超越宗派的哲学深度。他并不简单否定其他学派,而是指出它们理论中的内在困难,同时展示佛教中道观的优越性。
龙树的辩论风格也很有特色:他总是先肯定对方理论的合理之处,然后提出建设性质疑;不用攻击性语言,保持尊重和礼貌;注重逻辑严密性,不依赖权威论据。
这种风格赢得了即使是被驳倒的对手的尊重。许多外道学者在辩论后仍与龙树保持友好关系,经常回来与他讨论各种哲学问题。
一次, 与耆那教学者的辩论后,龙树对弟子们说:"辩论的目的不是战胜对方,而是共同接近真理。每个传统都有其洞见和盲点,我们要善于学习他人的长处。"
这种开放而批判的态度成为龙树教学的重要特色。他经常鼓励弟子研究其他学派的著作,理解它们的观点和论证,然后以佛法智慧进行消化和超越。
首战告捷的经历增强了龙树弘法的信心。他开始更系统地发展自己的思想体系,特别是中道和空性的理论。这些发展最终将形成他独特的哲学体系——中观学派。
但龙树没有沉浸在胜利中。他知道,真正的挑战不是对外,而是对内——如何将深奥的佛理真正融入修行和生活,如何克服自身的烦恼和执着。
傍晚,龙树独自禅坐,反思日间的辩论。他提醒自己:"辩才无碍虽是利益众生的方便,但若生起慢心,则成修行障碍。一切功德回向众生,愿一切众生得证菩提。"
这种修行人的自觉和反省,使龙树在名声日隆的同时,保持内心的平静和清醒。他知道,折服外道大师只是开始,真正的修行之路还很长。
远方的钟声响起,召唤比丘们晚课。龙树站起身,整肃衣袍,向着讲堂走去。首战告捷的喜悦己转化为更深沉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他知道,自己肩负担着弘传佛法的重任,这条路既光荣又艰难。
但龙树己经做好准备。以智慧为剑,以慈悲为盾,他将在这条道路上坚定不移地走下去,首到一切众生都得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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