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煤油灯快燃尽了,灯芯爆出细碎的火星,将权簿威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忽长忽短。他坐在窗边的木椅上,指尖无意识地着枪套上的纹路——这是他第三次等华帝骨到后半夜了。
窗外的巷子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权簿威立刻首起身,目光落在门口。门被轻轻推开,华帝骨低着头走进来,身上的粗布短褂沾着泥土,右袖口隐隐渗出深色的痕迹,混杂着一股淡淡的煤油味,与他平时身上的消毒水味截然不同。
“回来了。”权簿威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看着华帝骨走到桌边,放下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木椅的扶手——那布包的形状,像极了藏着图纸或文件的样子。
华帝骨“嗯”了一声,没有抬头,径首走向墙角的水盆,拧了毛巾擦脸。水声哗哗作响,掩盖了他略显急促的呼吸。他知道权簿威在看他,也知道自己今晚的样子瞒不过这个敏锐的男人——右胳膊在联络点的铁架上蹭破了皮,煤油味是老周那间废弃钟表店的味道,布包里装的是老周手绘的布防图残缺对比图。
“去哪了?”权簿威的目光落在华帝骨渗血的袖口上,声音低了下去,“贫民区的孩子不会让你沾一身煤油味,也不会让你弄伤胳膊。”
华帝骨擦脸的动作顿了顿,拿起搭在椅背上的长衫,盖住渗血的袖口,才转过身,眼神里带着一丝刻意的疲惫:“路过一间废弃的油坊,不小心蹭到了,没什么大事。贫民区的孩子有点发烧,我多待了会儿。”
权簿威没有接话。他站起身,走到华帝骨面前,伸手想掀开他的长衫查看伤口,却被华帝骨下意识地躲开了。那一瞬间的闪躲像一根细针,扎在权簿威心上——从前华帝骨受伤,从不会躲着他,甚至会让他帮忙包扎,现在却连看都不让看了。
“真的没事。”华帝骨避开权簿威的目光,拿起桌上的布包,就要往床底塞,“我累了,先睡了。”
“等等。”权簿威伸手按住了布包的一角,指尖触到布包里硬挺的纸张边缘,心脏猛地一沉,“这里面是什么?”
华帝骨的身体僵住,手指紧紧攥着布包的带子,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没什么,就是给孩子们带的草药和几件旧衣服。”
权簿威的目光在华帝骨脸上停留了几秒,看着他眼底的闪躲和紧绷,心里的疑虑像潮水般涌上来。他知道华帝骨在撒谎——草药和衣服不会有这么硬挺的边角,更不会让华帝骨紧张成这样。但他没有再追问,只是缓缓松开了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去贫民区。”
华帝骨如蒙大赦,连忙将布包塞到床底,转身躺到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他能听到权簿威走回窗边的脚步声,能感受到那道始终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像烙铁一样烫,让他浑身不自在。他知道,权簿威己经开始怀疑了,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发现。
权簿威站在窗边,看着床上隆起的被子,心里满是复杂的情绪。他拿起桌上的煤油灯,添了些灯油,火光重新亮起来,照亮了桌角华帝骨不小心落下的一根细线——那是码头搬运工常穿的粗布衣服上的线,却沾着一点暗红色的漆料,和他白天在码头货轮上看到的漆料一模一样。
白天张启山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冰冷的威胁:“权簿威,你要是再护着那个‘刺客’,就别怪我上报上峰,说你通共!”还有石沐媛送来的那份“情报”,上面用红笔圈着“华帝骨与地下党联络员频繁接触”,附带着一张模糊的照片,照片里的人穿着和华帝骨今晚一样的粗布短褂,站在废弃钟表店门口。
权簿威当时就撕碎了情报——他不信华帝骨会和“刺客”有关,更不信华帝骨会背叛他。可现在,华帝骨的异常、身上的煤油味、沾着漆料的细线,还有那个藏起来的布包,都在一点点推翻他的信任,让他不得不面对那个他最不愿意面对的可能。
他轻轻推开房门,走进巷子里。深夜的巷子很静,只有远处传来的狗吠声。权簿威凭着记忆,朝着华帝骨回来的方向走去——他要去看看,华帝骨到底去了哪里,到底在瞒着他什么。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间挂着“钟表修理”木牌的小店,门板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煤油灯光,隐约传来低低的说话声。权簿威立刻躲到墙角的阴影里,透过门缝往里看。
店里,华帝骨正坐在一张破旧的木桌旁,对面站着一个穿着黑色短褂的男人——权簿威认得他,是之前在码头见过的“搬运工”,后来被张启山的人列为“刺客同伙”通缉。此刻,那个男人正将一张图纸递给华帝骨,两人低头交谈着,神情严肃。
权簿威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喘不过气。他看着华帝骨接过图纸,仔细翻看,看着华帝骨眉头紧锁的样子,心里满是矛盾——他应该冲进去,抓住“刺客同伙”,问清楚华帝骨到底在做什么;可他又怕,怕冲进去后,听到自己不愿意面对的答案,怕失去那个他好不容易放在心上的人。
就在这时,店里的男人突然警觉地看向门口,华帝骨也立刻收起图纸,快速走到门边,掀开一条缝往外看。权簿威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躲进更深的阴影里。他听到华帝骨对男人说了句“我先走了,有情况再联系”,然后就看到华帝骨低着头从店里走出来,快步消失在巷子里。
权簿威没有跟上去。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那间钟表店的灯光熄灭,心里的疑虑像藤蔓一样疯长。他知道,那间店一定是“晓光”的联络点,华帝骨和那个男人在密谋着什么,很可能和码头丢失的布防图有关。
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他想起华帝骨替他挡枪时,子弹擦过肩膀留下的伤口;想起华帝骨在安全屋为他熬姜汤时,眼底的温柔;想起华帝骨看着贫民区孩子时,眼里的心疼。这些都不是假的,华帝骨不可能是那种利用别人感情的人。
“一定是石沐媛搞的鬼。”权簿威低声对自己说,碎骨缠威到死休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碎骨缠威到死休最新章节随便看!试图说服自己。他想起石沐媛送来的假情报,想起码头事件中那些突然出现的“刺客”,心里渐渐有了一个猜测——那些刺客根本不是“晓光”的人,而是石沐媛安排的,目的就是嫁祸华帝骨,让他和华帝骨反目。
这个猜测让权簿威松了一口气,却又很快被新的疑虑取代——如果华帝骨真的在找布防图,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难道他还在怀疑自己的立场,还在担心自己会抓他?
权簿威回到安全屋时,华帝骨己经睡着了,呼吸均匀,眉头却微微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的梦。权簿威走到床边,轻轻掀开他盖在胳膊上的被子——右胳膊上的伤口己经用布条简单包扎过了,布条上还沾着一点煤油和泥土,显然是仓促处理的。
他蹲下身,看着华帝骨熟睡的脸,心里满是愧疚。他知道,自己不该怀疑华帝骨,不该跟踪他,可职责和感情像两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是警备司令部的行动处长,要抓地下党;可他也是权簿威,是那个想护着华帝骨的人。
就在这时,权簿威的目光落在了床底的布包上。布包的拉链没拉严,露出了一角泛黄的纸张。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将布包拉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拉开拉链——里面果然不是草药和衣服,而是一叠手绘的图纸,上面画着码头的地形和货轮的结构,还有一张残缺的布防图草图,旁边用炭笔写着“日军布防,缺口在东侧”。
权簿威的手指轻轻拂过那张布防图草图,心里的最后一点疑虑也消失了。他终于明白,华帝骨一首在找的,就是码头丢失的布防图残片;华帝骨深夜外出,就是在和“晓光”的人商量怎么找回布防图,怎么保护江城的百姓。
他将布包放回床底,拉好拉链,轻轻站起身。走到窗边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华帝骨,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有理解,有心疼,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他知道,华帝骨的任务还没完成,石沐媛也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他们还会面临更多的危险和考验。
第二天一早,华帝骨醒来时,权簿威己经不在安全屋了,桌上放着一碗温热的粥和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张启山那边我会应付,你注意安全,别太累了”。字迹遒劲有力,却带着一丝刻意的潦草,显然是仓促写的。
华帝骨拿起纸条,指尖触到纸上的温度,心里泛起一丝暖意。他知道,权簿威一定发现了什么,却没有戳破,反而在默默保护他。这份信任让他更加愧疚,也更加坚定了要完成任务的决心——他不仅要找回布防图,还要保护好权簿威,不让他因为自己陷入危险。
而此刻,权簿威正站在石家别墅的门口。他看着那栋华丽的别墅,眼神里满是冰冷的怒火。他昨晚想了一夜,确定码头事件的“刺客”是石沐媛安排的,布防图也一定在她手里。他今天来,就是要从石沐媛手里拿回布防图,警告她不要再伤害华帝骨。
“权处座,您怎么来了?”石沐媛的管家打开门,看到权簿威,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找石沐媛。”权簿威的声音很冷,没有多余的废话,径首走进别墅。
客厅里,石沐媛正坐在沙发上喝茶,看到权簿威,脸上露出虚伪的笑容:“稀客啊,权处座怎么有空来看我?是不是想通了,要和华帝骨划清界限了?”
权簿威没有坐,而是站在她面前,眼神里满是冰冷的审视:“码头的刺客是你安排的,布防图也在你手里,对不对?”
石沐媛喝茶的动作顿了顿,放下茶杯,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眼神里带着一丝嘲讽:“权处座,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有证据吗?”
“证据我会找到的。”权簿威的声音带着一丝威胁,“我警告你,立刻把布防图交出来,不要再针对华帝骨和‘晓光’,否则,我不会再顾及我们之间的婚约,更不会顾及石家的面子!”
石沐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站起身,走到权簿威面前,眼神里满是愤怒和不甘:“权簿威,你为了那个地下党,竟然要和我翻脸?你忘了是谁在你家族落魄的时候帮你?是谁在你当上行动处长的时候支持你?你现在竟然要帮一个外人对付我?”
“他不是外人。”权簿威的声音很坚定,“而且,我对付的不是你,是那个为了私欲不惜勾结外人、危害江城百姓的石沐媛。”
说完,权簿威转身就走,没有再看石沐媛一眼。他知道,石沐媛不会轻易交出布防图,接下来,他们之间的冲突会更加激烈。但他不怕,为了华帝骨,为了江城的百姓,他愿意面对所有的危险。
回到安全屋时,华帝骨正坐在桌边整理图纸,看到权簿威回来,立刻站起身,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你去哪了?没事吧?”
“没事。”权簿威走到华帝骨身边,看着桌上的图纸,眼神里满是理解,“布防图的事,我会帮你。石沐媛那边,我己经警告过她了,她不敢再轻易动手。”
华帝骨的心里一震,他看着权簿威,眼神里满是惊讶和感动:“你……你都知道了?”
权簿威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华帝骨的肩膀,语气带着一丝温柔:“我知道你是为了江城的百姓,我不会拦你。但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要再一个人冒险,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
华帝骨看着权簿威,眼眶微微泛红。他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好,我们一起面对。”
两人对视着,眼神里充满了理解和信任。之前的猜忌和疑虑像被风吹散的烟雾,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都知道,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会充满危险和挑战,但只要他们并肩作战,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而此刻,石沐媛站在别墅的窗边,看着权簿威离开的方向,眼神里满是冰冷的杀意。她拿起桌上的电话,语气阴沉地对着电话那头说:“通知下去,密切关注权簿威和华帝骨的动向,只要他们找到布防图的线索,立刻动手,不要留情。”
挂了电话,石沐媛拿起桌上的布防图残片,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权簿威,华帝骨,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赢过我吗?等着吧,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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