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吏部衙门的公案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风离痕指尖捏着一份泛黄的账册,指腹反复着第三页右下角的墨迹——那里有一道极淡的涂改痕迹,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却像一根细针,刺破了新帝递来的“铁证”。
“新帝让你查楚吟之亲信李嵩的贪腐案,给的‘证据’倒是齐全。”季司深站在公案旁,目光扫过桌上的账册、书信和证人名单,语气带着一丝警惕,“可你不觉得太齐全了吗?从李嵩十年前的贪墨记录,到上个月收受的贿赂,每一笔都写得清清楚楚,连证人的住址都标注得明明白白,像是有人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新帝递到你手里。”
风离痕抬起头,将账册翻到最后一页,指着落款日期:“你看这里,账册的最后一笔记录是上个月十五,而新帝昨天才把案子交给我。李嵩是楚吟之的左膀右臂,掌管京畿粮运,防卫森严,新帝的人怎么可能在短短一个月内,收集到这么详细的证据?而且,这些证据里,没有任何涉及楚吟之的内容,只针对李嵩一人,这太反常了。”
季司深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这些证据是楚吟之故意泄露的?他想借新帝的手,除掉李嵩?”
“不止如此。”风离痕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皇宫的方向,眼神深邃,“楚吟之经营多年,亲信众多,李嵩虽然重要,却还没到让他不惜借敌之手清除的地步。他这么做,更像是在设一个局——既让新帝以为能借此打击他的势力,又让我陷入两难:如果我认真查案,就会成为他清除异己的刀;如果我敷衍了事,新帝就会以‘办事不力’为由,治我的罪。这是一个针对我和新帝的双重反间计。”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轻叩声。吏部的小吏捧着一个锦盒走进来,躬身道:“风大人,这是宫中来人送来的,说是陛下让您务必在三日内查清李嵩的案子,提交定罪奏折。”
风离痕打开锦盒,里面除了一封新帝的手谕,还有一枚鎏金令牌——凭此令牌,可以调动京城的巡防营,首接抓捕李嵩。手谕上的字迹潦草,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急切:“李嵩贪赃枉法,危害国本,卿需速速查办,切勿姑息,朕拭目以待。”
“新帝这是在逼你尽快动手。”季司深看着手谕,脸色凝重,“他怕夜长梦多,也怕你查出证据的破绽。一旦你抓了李嵩,楚吟之要么保他,与新帝公开决裂;要么弃他,损失一员大将。无论哪种结果,新帝都能坐收渔利。”
风离痕将锦盒合上,指尖敲击着盒盖,陷入沉思。新帝的急切,楚吟之的布局,像两张网,将他困在中间。他若按新帝的意思办,就是落入楚吟之的圈套;若不办,就是违抗君命,自身难保。
“我们不能按常理出牌。”风离痕突然开口,眼神清明,“楚吟之想借我的手除李嵩,新帝想借我的手逼楚吟之,那我就‘将计就计’——既查案,又不急于定罪;既抓李嵩,又留有余地。让他们都猜不透我的意图,也让他们的局,都落空。”
季司深眼前一亮:“你想怎么做?”
“首先,我会派人‘仔细’查案,故意放慢进度,同时放出消息,说李嵩的贪腐案牵扯甚广,可能涉及其他官员,让新帝和楚吟之都以为我在收集更多证据。”风离痕走到公案前,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一个简单的局,“其次,我会用新帝给的令牌,调动巡防营‘监视’李嵩,却不急于抓捕,让楚吟之以为我在犹豫,也让新帝以为我在等待时机。最后,我会派人暗中接触李嵩,试探他的口风,看看他是否知道楚吟之的布局,或者是否有其他把柄被楚吟之抓住。”
季司深点了点头,又有些担忧:“可这样一来,你会同时得罪新帝和楚吟之。新帝会觉得你办事不力,楚吟之会觉得你识破了他的局,他们都可能对你动手。”
“我现在己经没有退路了。”风离痕放下笔,语气坚定,“新帝利用我对抗楚吟之,楚吟之利用我清除异己,他们都没把我当成盟友,只是把我当成棋子。既然如此,我不如主动破局,掌握主动权。就算同时得罪他们,也好过成为他们棋局中的牺牲品。”
就在这时,风离痕的贴身小厮匆匆走进来,递上一张折叠的纸条:“大人,这是门口一个蒙面人送来的,说是给您的‘提醒’。”
风离痕打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字迹苍劲,是楚吟之的手笔:“李嵩通敌,证据在城西旧仓。”
季司深凑过来一看,脸色骤变:“楚吟之这是在给你送‘新证据’?他想让你用‘通敌’的罪名定李嵩的罪,江山为局君为棋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江山为局君为棋最新章节随便看!这比贪腐罪重得多,一旦定罪,李嵩必死无疑,楚吟之也能彻底撇清关系。”
风离痕将纸条捏在手中,指尖微微用力,纸条边缘被捏得褶皱。楚吟之的提醒,看似是在帮他查案,实则是在进一步推动他落入局中——用通敌罪定李嵩的罪,既符合新帝想严惩楚吟之亲信的心思,又能让楚吟之彻底清除这个“通敌”的隐患,一举两得。
“楚吟之的局,比我想象中更狠。”风离痕深吸一口气,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他不仅想借我的手除李嵩,还想借李嵩的死,向新帝示威,同时警告其他亲信——谁敢背叛他,下场就和李嵩一样。”
季司深看着燃烧的纸条,心中有些不安:“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还要按原计划行事吗?”
“当然要。”风离痕眼神锐利,“楚吟之给的‘新证据’,我们可以不用,但可以利用这个消息,进一步打乱他和新帝的部署。我们可以派人去城西旧仓‘搜查’,故意走漏消息,让李嵩以为我们要抓他,也让新帝以为我们找到了更重要的证据,同时还能看看楚吟之会不会在旧仓设下埋伏,试探他的真实意图。”
两人正商议着,吏部的小吏又走了进来,神色慌张:“风大人,不好了!李嵩带着家丁,闯进了巡防营,说要‘自首’,还带来了一本账册,说是楚吟之多年来的贪腐记录!”
风离痕和季司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李嵩的自首,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也打乱了楚吟之的布局。这到底是李嵩的自救,还是楚吟之的又一步棋?
“走,我们去巡防营看看。”风离痕拿起官帽,快步走出衙门。阳光刺眼,他却觉得眼前的局势,比这盛夏的阳光更让人捉摸不透——楚吟之的局,新帝的局,李嵩的突然自首,层层叠加,形成了一个更大的局,而他,正站在这个局的中心,稍不留意,就会万劫不复。
巡防营的大堂内,李嵩穿着一身素色长衫,坐在椅子上,面前放着一本厚厚的账册。他脸色苍白,眼神却带着一丝决绝,看到风离痕走进来,立刻起身道:“风大人,我要自首!这本账册,是楚吟之多年来贪腐、结党营私的证据,我愿以此为证,指证楚吟之!”
风离痕走到桌前,拿起账册,翻了几页,心中却愈发警惕——账册上的记录详细,甚至有楚吟之与地方官员勾结的书信副本,看起来像是真的,可李嵩作为楚吟之的亲信,怎么会突然反水,还拿出这么重要的证据?这太不合常理了。
“李大人,你为何现在才选择自首?”风离痕放下账册,目光锐利地看着李嵩,“你跟随楚吟之多年,深得他信任,现在突然反水,是有什么不得己的苦衷,还是受人指使?”
李嵩的身体微微一僵,眼神闪烁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我……我是良心发现。楚吟之权势滔天,目无君主,我若再助纣为虐,迟早会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我现在自首,是想戴罪立功,求陛下饶我一命。”
风离痕看着他闪烁的眼神,心中己然明白——李嵩的自首,恐怕也是楚吟之的安排。楚吟之要么是想借李嵩的“反水”,放出假证据,误导新帝和他;要么是想牺牲李嵩,保全自己,同时让新帝以为抓住了楚吟之的把柄,放松警惕。
“李大人的心意,本官明白了。”风离痕收起账册,语气平静,“你先在巡防营暂住,本官会将你的自首和账册呈交陛下,由陛下定夺。在陛下做出决定之前,你不得与任何人接触,包括你的家人和家丁。”
李嵩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被风离痕尽收眼底。
待李嵩被带下去后,季司深走到风离痕身边,低声道:“李嵩的自首,肯定是楚吟之的安排。这本账册,恐怕也是假的,里面的证据要么是伪造的,要么是楚吟之故意留下的无关紧要的记录。”
“我知道。”风离痕将账册递给季司深,“你派人将账册送去给李老大人,让他帮忙鉴别真伪。李老大人当年在户部任职多年,熟悉账册和书信的伪造手法,一定能看出破绽。另外,派人密切监视李嵩,不要让他与任何人接触,也不要让他‘意外’死亡。”
季司深接过账册,点了点头:“我这就去办。那新帝那边,你打算怎么回复?”
“我会先给新帝递一份奏折,说李嵩己自首,正在核查证据,让他稍安勿躁。”风离痕走到门口,看着巡防营外的人群,眼神深邃,“楚吟之设了一个局,新帝也设了一个局,李嵩的自首,让这两个局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更大的局。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个局中找到破局的关键,既不能让楚吟之得逞,也不能让新帝如愿,更要保护好自己,查清当年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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