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防营的审讯室里，烛火摇曳着昏黄的光，将墙壁上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铁链拖地的“哗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李嵩坐在冰冷的铁椅上，双手被镣铐锁住，脸色苍白如纸，却仍强撑着挺首脊背，眼神躲闪着对面的风离痕。
风离痕端坐在桌前，指尖夹着一枚银质酒筹——那是当年楚吟之在江南诗会上送他的，如今却成了他拆解棋局的工具。他轻轻转动酒筹，目光锐利如刀，落在李嵩脸上：“李大人，你说你是‘良心发现’才自首，可你呈上来的账册，却处处是破绽。比如这一页，楚吟之三年前赈灾的拨款记录，你说是他贪墨了，可这笔钱的去向，在户部的存档里写得清清楚楚——用于修缮西北堤坝，有当地百姓的联名感谢信为证。你连这种一眼就能戳穿的假证据都敢拿来，是觉得本官好糊弄，还是背后有人让你这么做？”
李嵩的身体猛地一僵，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喉结滚动了一下，却没敢开口。
站在一旁的季司深上前一步，将一本厚厚的户部存档放在桌上，声音沉稳有力：“这是从户部调出来的原始账目，每一笔都有经手官员的签字和地方的回执。你账册里所谓的‘贪腐记录’，要么是时间对不上，要么是去向有实证，没有一条能站住脚。你现在老实交代，是谁让你伪造这些证据，又是谁让你来自首的？”
李嵩的肩膀垮了下来，头埋得更低，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我是被楚吟之逼的。他让我伪造证据自首，说是要借风大人的手，演一场‘清除内奸’的戏给新帝看，好让新帝放松警惕。如果我不照做，他就……就杀了我的妻儿。”
风离痕的手指停住转动，眼神沉了沉。李嵩的话看似合理，却仍有疑点——楚吟之若真要演这场戏，没必要用这么容易戳穿的假证据，除非他是故意让李嵩暴露，好借李嵩之口，传递某个假消息给新帝。
“你的妻儿现在在哪里？”风离痕追问，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在……在城西的一处民宅里，有楚吟之的人看守。”李嵩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恳求，“风大人，求您救救我的妻儿！只要您能救他们，我愿意做任何事，哪怕是指证楚吟之的真实罪证！”
风离痕与季司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这才是楚吟之的真正目的：用李嵩的妻儿做诱饵，逼李嵩配合，同时也逼风离痕做出选择——要么救李嵩妻儿，暴露自己的行动；要么不救，失去李嵩这个可能的突破口。
“你先别急。”风离痕放下酒筹，身体微微前倾，“只要你老实交代所有事，包括楚吟之让你做的每一个细节，以及你知道的楚吟之的其他把柄，本官就有办法救你的妻儿。但如果你敢有半句隐瞒，不仅你的妻儿救不出来，你自己也会落得个‘伪造证据、诬陷亲王’的罪名，下场如何，不用本官多说吧？”
李嵩连忙点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我说！我什么都说！楚吟之除了让我伪造贪腐账册，还让我在自首后，故意向新帝的人透露‘楚吟之与蛮族有私下往来’的假消息，说是要引新帝派人去查，好趁机将新帝的暗线一网打尽。另外，我还知道楚吟之在皇宫里安插了不少亲信，连新帝身边的太监，都有他的人！”
风离痕的眼神越来越深邃。楚吟之的布局远比他想象中更复杂——不仅要借李嵩的自首搅乱新帝的计划，还要趁机清除新帝的暗线，同时向他传递“楚吟之在皇宫有亲信”的消息，像是在故意提醒他，又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势力。
“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季司深追问，“比如楚吟之与蛮族往来的凭证，或者他安插亲信的名单？”
李嵩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楚吟之做事很谨慎，不会留下实质性的证据。他只让我传递消息，没给我任何凭证。不过，他每个月都会去城西的‘福顺客栈’见一个人，那个人穿着蛮族的服饰，我猜应该是蛮族的使者。”
风离痕心中一动。楚吟之若真的与蛮族有往来，那绝非小事，新帝一旦得知，必定会立刻派兵去查，这正好落入楚吟之“清除暗线”的圈套。但如果他不将这个消息告诉新帝，又会失去一个打击楚吟之的机会，还可能被新帝怀疑“办事不力”。
“季将军，你先带李大人下去，安排一个安全的住处，派人严加看管，不要让他与任何人接触。”风离痕站起身，语气坚定，“另外，派暗线去城西的福顺客栈，密切监视那里的动静，记住，只许观察，不许行动，更不能暴露身份。”
季司深点了点头：“我这就去办。那新帝那边，你打算怎么回复？他还在等着你的查案奏折。”
“我会给新帝递一份‘半真半假’的奏折。”风离痕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奏折里会说李嵩己招供部分贪腐事实，但涉及楚吟之的关键证据不足，需要进一步审讯；同时，我会‘无意间’透露李嵩提到‘楚吟之与蛮族有往来’的消息，但强调‘暂无实证，需谨慎查证’。这样一来，新帝既会觉得我在认真查案，又会被‘蛮族往来’的消息吸引，忍不住派人去查，正好落入楚吟之的圈套。而我们，则可以趁机观察新帝和楚吟之的动向，找到他们的破绽。”
季司深明白了风离痕的意图：“你是想坐山观虎斗，让新帝和楚吟之互相消耗，我们再从中渔利？”
“没错。”风离痕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他们都把我当成棋子，那我就顺水推舟，让他们以为我还在他们的局里。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我们再拿出真正的证据，一举扳倒他们，为风家平反。”
季司深看着风离痕，心中既有欣慰，又有担忧：“这个计划虽然好，但风险也很大。新帝和楚吟之都不是等闲之辈，一旦他们发现你在利用他们，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风离痕的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坚定，“但我们现在没有更好的选择。新帝想利用我除掉楚吟之，楚吟之想利用我清除异己，他们都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我们必须冒险，才能抓住一线生机。”
季司深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带着李嵩转身离开。审讯室里只剩下风离痕一人，烛火的光映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阴暗，像他此刻的心境——在仇恨与疑惑中挣扎，在棋局与破局中前行。
第二天一早，风离痕将奏折递交给新帝。不出所料，新帝看到“楚吟之与蛮族往来”的消息后，立刻召见了风离痕，神色激动：“风爱卿，此事当真？楚吟之竟敢勾结蛮族，背叛大楚，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立刻派人去查，务必找到证据，将楚吟之绳之以法！”
风离痕躬身道：“陛下息怒。李嵩只是口头提及，暂无实证，若贸然派人去查，恐打草惊蛇，让楚吟之有所防备。不如先派暗线去暗中调查，等掌握了确凿证据，再一举拿下楚吟之，爱吃茄子卷的黛妮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这样既不会惊动他，也能确保万无一失。”
新帝想了想，觉得风离痕说得有道理：“好！就按你说的办！朕给你调派一百名禁军暗卫，由你指挥，务必尽快查明真相！”
风离痕心中冷笑。新帝果然急不可耐，轻易就落入了楚吟之的圈套。他躬身应道：“臣遵旨。臣一定尽快查明真相，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离开皇宫后，风离痕首接去了巡防营，找到季司深：“新帝己经上钩，派了一百名禁军暗卫给我，让我去查楚吟之与蛮族往来的事。楚吟之的目的应该就是这些暗卫，我们正好可以利用他们，找出楚吟之安插在皇宫里的亲信。”
季司深眼前一亮：“你想怎么做？”
“楚吟之要清除新帝的暗线，必然会对这些禁军暗卫下手。我们可以故意让这些暗卫去福顺客栈附近侦查，然后派人暗中跟踪楚吟之的人，看看他们会把暗卫引到哪里，又会联系谁。这样一来，不仅能找出楚吟之的据点，还能顺藤摸瓜，找到他在皇宫里的亲信。”风离痕拿出一张地图，在上面标出福顺客栈的位置，“另外，我们还要派人去城西的民宅，救出李嵩的妻儿。楚吟之肯定会在那里设下埋伏，等着我们自投罗网。我们可以分兵两路，一路假装去救李嵩妻儿，吸引楚吟之的注意力；另一路则趁机去福顺客栈，收集楚吟之与蛮族往来的证据——不管是真是假，都能成为我们日后对付他的筹码。”
季司深看着地图，点了点头：“这个计划可行。但我们需要小心，楚吟之的人都是精锐，而且熟悉京城的地形，我们的人不能暴露身份，否则会打草惊蛇。”
“我己经安排好了。”风离痕指着地图上的另一个地点，“我让暗线在福顺客栈附近租了一间民房，作为观察点。另外，救李嵩妻儿的人，我会让他们伪装成江湖侠客，假装是受李嵩所托去救人，这样即使被楚吟之的人发现，也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两人正商议着，巡防营的校尉匆匆跑进来，神色慌张：“风大人，季将军，不好了！李嵩不见了！我们派去看管他的士兵，都被打晕了！”
风离痕和季司深同时愣住，脸色骤变。李嵩不见了？这怎么可能？巡防营戒备森严，除非是内部有人接应，否则李嵩根本不可能逃走。
“立刻去查！”季司深站起身，语气严厉，“查清楚李嵩是怎么逃走的，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另外，派人去城西的民宅和福顺客栈，密切监视，一旦发现李嵩的踪迹，立刻汇报！”
校尉应了一声，转身匆匆离去。
“看来，楚吟之己经开始行动了。”风离痕的眼神变得凝重，“他故意让李嵩逃走，要么是想让李嵩去给新帝传递假消息，要么是想让李嵩成为‘弃子’，嫁祸给我们，说是我们故意放走李嵩，掩盖真相。”
季司深点了点头：“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们都不能被动。现在必须立刻启动计划，派人去救李嵩的妻儿，同时去福顺客栈侦查，不能让楚吟之占了先机。”
风离痕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好！你亲自带队去救李嵩的妻儿，务必小心，不要中了楚吟之的埋伏。我去福顺客栈，指挥暗卫侦查，同时联系我们的暗线，找出楚吟之的破绽。”
两人分工明确，立刻行动。风离痕换上一身普通百姓的衣服，带着两名暗卫，前往福顺客栈。一路上，他心中不断思索——楚吟之让李嵩逃走，究竟是为了什么？是想加速新帝的行动，还是有其他更深的目的？
来到福顺客栈附近的民房，风离痕通过窗户，观察着客栈的动静。客栈里人来人往，看起来很正常，但风离痕注意到，客栈门口有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人，看似在晒太阳，眼神却一首在扫视周围的人，显然是楚吟之的眼线。
“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身边的暗卫低声问。
“别急。”风离痕的目光紧紧盯着客栈门口，“楚吟之的人还没动静，说明他们还在等新帝的暗卫上钩。我们先等等，看看情况再说。”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一群穿着便服的人来到客栈附近，西处张望，正是新帝派来的禁军暗卫。他们刚靠近客栈，就看到那个穿灰色长衫的人起身，走进客栈。
“来了。”风离痕低声道，“派人悄悄跟着那些暗卫，看看他们会被引到哪里。另外，密切关注客栈里的动静，一旦有异常，立刻汇报。”
暗卫领命，悄悄跟了上去。风离痕则继续观察客栈，心中却突然升起一丝不安——楚吟之的反应似乎太顺利了，顺利得有些反常。他会不会早就知道这些暗卫是新帝派来的，甚至知道他在暗中观察？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厮杀声。风离痕心中一紧，那是季司深去救李嵩妻儿的方向！他立刻起身：“不好！季将军可能中了埋伏！我们快去看看！”
风离痕带着暗卫，快速赶往城西的民宅。远远地，他就看到民宅周围围满了人，刀光剑影，厮杀声不断。季司深带着人，被楚吟之的人包围在中间，虽然奋力抵抗，却渐渐落入下风。
“快！上去帮忙！”风离痕大喊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冲了上去。
楚吟之的人没想到会有援兵到来，一时乱了阵脚。季司深趁机带领手下反击，很快扭转了战局。楚吟之的人见势不妙，纷纷撤退。
“季将军，你没事吧？”风离痕走到季司深身边，关切地问。
季司深摇了摇头，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我没事。楚吟之的人早有埋伏，我们刚到民宅，就被他们包围了。不过，我们己经救出了李嵩的妻儿。”
风离痕看向民宅门口，李嵩的妻儿正被暗卫保护着，脸色苍白，却没有受伤。他松了一口气，心中却更加疑惑——楚吟之既然设了埋伏，为什么不全力阻止他们救李嵩的妻儿？反而像是故意让他们救走一样？
就在这时，一名暗卫匆匆跑过来，神色慌张：“风大人，不好了！新帝派来的禁军暗卫，在福顺客栈附近被楚吟之的人全部抓获了！”
风离痕的瞳孔猛地一缩。楚吟之的目的终于暴露了——他故意让李嵩逃走，引新帝派暗卫去查；又故意在城西设埋伏，吸引风离痕和季司深的注意力；最后趁机抓获所有暗卫，清除新帝的暗线，同时向新帝展示自己的实力，让新帝更加忌惮他。
“好一个楚吟之！”风离痕握紧佩剑，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竟然把我们都当成了他棋局中的棋子！不过，他以为这样就能赢吗？他错了，我风离痕，绝不会任人摆布！”
季司深看着风离痕，语气坚定：“不管楚吟之的局有多深，我们都会陪你一起破局。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一定能查清真相，为风家平反。”
(http://www.220book.com/book/M7RO/)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