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冲突萌芽
草编生意的红火，如同在云朔城这潭死水中投入了一颗石子，激起的涟漪虽小，却不可避免地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丙字区几户参与其中的贫苦人家，脸上渐渐有了些微的光彩，饭桌上偶尔也能见到一点油腥，孩子们饥饿的哭喊声也少了些许。这点变化，在贫民窟中显得格外扎眼。
这日，沈清韵正和母亲在家中指导孙婆婆等人尝试编织一种更复杂、但也可能卖价更高的花纹草席，木匠老刘头的妻子刘婶匆匆从外面赶回，脸上带着一丝惊慌。
“沈姑娘，沈家嫂子，不好了！”刘婶喘着气说，“我刚才在外面听人说，黄府的人这两天在丙字区转悠，打听咱们草编的事儿呢！还说……还说咱们抢了别人生意，坏了规矩！”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孙婆婆、王氏等人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变得惶恐不安。黄府！这两个字如同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刚刚看到一点生活的希望，难道就要被无情掐灭吗？
苏婉清也紧张地看向女儿。
沈清韵心中凛然，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她放下手中的草料，面色平静，眼神却锐利起来：“刘婶，别慌。慢慢说，都打听到了什么？黄府具体是谁在打听？说了些什么？”
她的镇定感染了众人。刘婶定了定神，继续说道：“是黄府的那个王管家，带着两个家丁。他们也没明着说什么，就是东问问西问问，谁在组织编草编啊，东西都卖到哪里去了啊，能赚多少钱啊之类的。但那个语气，听着就让人心里发毛！还说……这云朔城的大小营生，都得按黄老爷的规矩来……”
“坏了规矩？”沈清韵冷笑一声，“我们一不偷二不抢，靠自己的双手编点草鞋篮子换口饭吃，坏了谁家的规矩？这云朔城，难道是他黄家一家的不成？”
话虽如此，但她心知肚明。黄家作为本地豪强，垄断了大部分赚钱的营生，绝不会容忍底层出现不受控制的经济活动。他们的草编物物美价廉，显然触动了一些依靠贩卖劣质草编品牟利者的利益，或者，单纯就是黄家看不得这些“罪籍”和贫民有好日子过，想要将其纳入掌控或首接摧毁。
“沈姑娘，咱们……咱们该怎么办？”孙婆婆声音颤抖地问，“要不……要不这生意咱别做了？惹不起，总躲得起啊……”
“是啊，黄家咱们可惹不起啊……”王氏也怯怯地附和。
一股绝望的气氛再次弥漫开来。好不容易聚拢的人心，在黄家的阴影下，显得如此脆弱。
沈清韵看着众人恐惧的眼神，知道此刻绝不能退缩。一旦示弱，刚刚建立的这点凝聚力将瞬间瓦解，这些人将重新变回一盘散沙，任人宰割。
她站起身，目光扫过每一张惶恐的脸，声音清晰而坚定：“婆婆，大嫂，各位婶子，我们没偷没抢，靠手艺吃饭，何错之有？若是我们今日因他黄家一吓，就自己散了伙，那才正合了他们的意！往后在这云朔城，我们便永无出头之日，只能世世代代受他黄家盘剥！”
她顿了顿，语气放缓，但更具力量：“眼下黄府还只是打听，并未首接对我们动手。这说明他们也有所顾忌，或许是我们这生意还没大到让他们立刻翻脸的程度，或许是他们还没摸清我们的底细。我们越是害怕，他们就越会得寸进尺。”
“那……那我们该怎么做？”刘婶问道。
“一切照旧！”沈清韵斩钉截铁地说，“该编草编编，该卖卖。但大家要更加小心，互相照应。若是黄府的人再来打听，一问三不知，或者就往我身上推，就说是我沈清韵组织的，有什么话，让他们来找我说！”
她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既是为了保护这些胆小的妇人，也是向黄家表明态度——这事，有我扛着！
冲突的萌芽己然出现，黄家的触角伸向了这株刚刚破土的新苗。是屈服退缩，还是顶住压力，顽强生长？沈清韵选择了后者。她知道，与黄家的正面冲突或许无法避免，但在那之前，必须尽可能地壮大自己，凝聚人心。这场看似不起眼的草编生意，己然成为了云朔城底层力量与豪强势力较量的第一个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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