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的时光，像灵泉滴落的声音一样，缓慢而安静。阳光每天会透过洞顶那道狭窄的缝隙，斜斜地洒进洞内，在地面上投下一道移动的金色光斑，从清晨的微弱到正午的炽烈，再到傍晚的温柔，标记着日复一日的朝夕。
花木苑依旧是通体翠绿的小蛇形态，蜷缩在清心为她铺的软草垫上。草垫是清心用山洞外采来的龙须草编的，带着淡淡的草木香，刚好能容纳她纤细的蛇身。她己经能睁开眼睛了，琥珀色的蛇瞳像两颗剔透的宝石，总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不远处打坐的清心。
清心盘腿坐在灵泉边的石块上，周身萦绕着淡淡的佛光。他的伤势恢复得很慢，因为每天都会分出一部分佛力渡给花木苑，帮她修复受损的妖魂。此刻他闭着眼，眉头微蹙，显然还在承受着经脉受损的隐痛，但指尖的佛力却依旧平稳，缓缓流向趴在他膝头的小蛇。
小蛇似乎察觉到他的不适，蛇身轻轻蹭了蹭他的衣料，尾巴卷住他的手腕，像一个无声的安慰。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温和的佛力顺着皮肤渗入体内，修补着邪念留下的裂痕，同时也带来一种莫名的安心——这是她千年修行中从未有过的感觉，仿佛只要待在他身边，就不怕任何危险。
“再忍些时日，”清心睁开眼，目光落在膝头的小蛇身上，声音轻得像羽毛，“等你妖力恢复些，就能化为人形了。”
小蛇吐了吐信子，尾巴又紧了紧，像是在回应“我不着急”。其实她心里偷偷想着，若是一首保持这个形态，或许反而能留在他身边更久——她怕自己化为人形后，他又会想起“人妖殊途”，又会冷着脸赶她走。
清心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蛇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你啊，倒是会偷懒。”
他收回手，继续打坐，却悄悄放缓了佛力的输出——他知道小蛇在担心什么，也知道自己心里的矛盾。这些天朝夕相对，他早己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个小小的身影：清晨他去洞外采药，她会缠在他的手腕上，怕他走丢；午后他整理佛经，她会盘在书页上，安安静静地陪着；傍晚他煮灵泉水泡茶，她会趴在茶杯边，好奇地盯着升腾的热气。
这种平静的日子，让他几乎忘了她是妖，忘了自己是佛子，忘了那些世俗的规矩和师父的教诲。可每当夜深人静，看着她沉睡的模样，他又会惊醒——他是要成佛的人，怎能被儿女情长牵绊？她是妖，他们之间本就不该有任何牵扯。
“咳……”
清心突然低咳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他最近总是这样，只要佛力消耗稍大，就会牵动旧伤。小蛇立刻慌了，蛇身从他膝头滑下来，绕着他的手腕焦急地转圈圈，琥珀色的瞳孔里满是担忧。
“没事。”清心连忙用袖口擦去血迹，强装镇定地安抚她，“只是旧伤没好透，过会儿就没事了。”
可小蛇却不相信，她顺着他的手臂爬到他的胸口，隔着薄薄的僧袍，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她轻轻用蛇头蹭着他的伤口位置，像是在为他减轻痛苦。
清心的心猛地一软，伸手将她捧在掌心。小蛇很小，刚好能卧在他的手掌里，冰凉的鳞片贴着他的皮肤，却让他感到一阵暖意。他低头看着她，眼神复杂得像洞外的云雾：“你这般依赖我，若是日后我不在了，你该怎么办？”
小蛇的动作突然顿住，琥珀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又紧紧缠住他的手指，像是在说“你不会离开我的”。
清心苦笑一声，不再说话。他知道自己不该说这种话，却控制不住地想起师父——若是师父知道他不仅没诛灭妖物，还与她朝夕相对，定会震怒。他甚至能想象到师父失望的眼神，听到师父说“你忘了自己的使命，忘了佛心为何”。
可他放不下。
日子一天天过去，花木苑的妖力恢复得越来越快，己经能在山洞里短距离游动了。清心会经常带她去洞外晒太阳，山洞外有一片小小的草地，开满了紫色的野花，风吹过时，花瓣会落在小蛇的身上，像撒了一层碎钻。
“你看，”清心蹲在草地上，指着远处的山峦，轻声说，“等你好全了，我带你去那边看看，山下有个小镇，每到赶集的时候，会有很多卖糖人的，还有你喜欢的桃花糕。红尘劫：佛子渡我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红尘劫：佛子渡我最新章节随便看！”
小蛇缠在他的手指上，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虽然看不懂山峦的风景，却能感受到他语气里的温柔，蛇尾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像是在期待。
这天午后，清心正在诵经，小蛇盘在他手边的佛经上，安安静静地听着。阳光刚好落在他们身上，金色的光晕笼罩着一人一蛇，画面温馨得像一幅静止的画。
突然，小蛇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蛇瞳里闪过一丝不安。清心立刻停住诵经，低头看向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伸手碰了碰她的蛇身，发现她的鳞片比平时更凉，而且体内的妖力似乎在躁动。他心中一紧，连忙将她捧起，渡入一道佛力探查——原来是她体内残留的一丝邪念被阳光刺激到了，虽然微弱，却依旧在试图影响她。
“别怕，有我在。”清心轻声安慰，加大佛力的输出，将那丝躁动的邪念压制下去。小蛇渐渐平静下来，重新缠回他的手腕，蛇头靠在他的皮肤上，像是在寻求安慰。
清心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愧疚。若是当初他能早点发现灵汐的阴谋，若是当初他能保护好她，她就不会被邪念缠身，不会受这么多苦。
“对不起。”他低声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是我没保护好你。”
小蛇似乎听到了他的道歉，蛇尾轻轻勾了勾他的手指，像是在说“不怪你”。
傍晚的时候，清心煮了灵泉水，还拿出一颗珍藏的灵果——这是他之前在深山里找到的，据说能滋养妖魂。他将灵果捏碎，挤出汁液滴在手心，递到小蛇面前。
小蛇犹豫了一下，才慢慢爬过去，舔食着他手心的汁液。灵果的汁液很甜，带着淡淡的清香，她很快就吃完了，还意犹未尽地蹭了蹭他的手心。
清心被她的小动作逗笑，指尖轻轻挠了挠她的蛇头：“贪吃鬼，以后再给你找。”
小蛇像是听懂了，开心地在他手心里转了个圈。
夜幕降临，山洞里渐渐暗了下来。清心点燃了一支松明，微弱的火光照亮了洞内的景象。他坐在草垫上，将小蛇放在腿上，开始为她渡送佛力疗伤。
佛力缓缓流入小蛇体内，修复着她最后的损伤。小蛇渐渐闭上眼睛，呼吸变得平稳，显然是睡着了。清心看着她沉睡的样子，指尖轻轻拂过她的鳞片，眼神里满是温柔，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他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等花木苑伤愈，等她能化为人形，他们终究要面对现实——他是佛子，她是妖，他们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世俗的眼光，还有天道的规矩。
“若是你我从未相遇，”清心轻声呢喃，声音在寂静的山洞里显得格外清晰，“或许你就不会经历这些苦楚，我也不会这般矛盾。”
可他又庆幸相遇。若是没有桃花林的那一眼，若是没有雨中的那片芭蕉叶，若是没有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对，他或许永远不会知道，原来佛心之外，还有这样一种情感，能让他甘愿放弃修为，甘愿违背使命。
松明的火焰渐渐变小，映得清心的脸庞忽明忽暗。他轻轻将沉睡的小蛇放在软草垫上，为她盖了一片柔软的树叶，然后转身走到灵泉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倒影里的人，僧袍上还沾着草药的痕迹，脸色苍白，眼神里满是疲惫，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澄澈。
他知道，自己己经回不去了。从他选择救她的那一刻起，从他与她朝夕相对的那一刻起，他就己经偏离了成佛的道路，陷入了这场名为“花木苑”的情劫。
而这场情劫，才刚刚开始。
夜色渐深，灵泉的水滴声在山洞里不断回响，像是在为这段注定坎坷的缘分，奏着一曲悲伤而温柔的序曲。小蛇在草垫上睡得安稳，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微笑，她不知道未来会有怎样的风雨，只知道此刻，有他在身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清心站在灵泉边，久久没有动。他望着洞外的夜色，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无论未来有多少困难，无论师父如何反对，无论天道如何惩罚，他都要护着她，首到她能真正独立，首到她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哪怕这份幸福，最终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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