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的夜晚很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廊下油灯偶尔发出的噼啪声。花绾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件半旧的月白僧袍——这是清心以前穿的，领口和袖口都磨破了，她找了块素色的布，正一点点缝补。
油灯的光落在她的手上，她的动作很轻，针脚细密而整齐。以前她从不做这些针线活，身为千年蛇妖，她想要什么都能轻易得到，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为一个人，静下心来缝补一件旧衣服。
清心坐在她对面的竹椅上，手里捧着一本翻得卷边的佛经，目光却没有落在书页上，而是一首看着花绾。她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他看着她，心里既温暖又愧疚——他何德何能，能让她如此待他。
“你以前，是不是很喜欢穿这件衣服？”花绾突然开口，声音很轻，打破了院子里的宁静。
清心回过神，看向她手里的僧袍，眼神里带着一丝恍惚：“嗯，这是我刚入佛门时，师父给我做的。那时候总觉得，穿上它，就能离‘成佛’更近一步。”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现在才知道，那些都是虚妄。”
花绾手里的针线顿了顿，她抬起头，看向清心，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痛苦和恨意，只剩下平静：“你那时候，是不是真的觉得，我是你的‘劫’？”
清心的心脏猛地一紧，他放下佛经，身体微微前倾，看着花绾的眼睛，语气无比认真：“是我错了，绾绾。我被‘成佛’的执念迷了心窍，把师父的预言当了真，以为只要斩断和你的情丝，就能修成正果。却不知道，你从来都不是我的‘劫’，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缘’，是我最想守护的人。”
花绾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继续缝补衣服。过了一会儿，她才轻声说：“我还记得，你把我关在佛阵里的时候，我每天都在喊你的名字，求你放我出去。可你从来都没有回应过我。”
清心的眼眶微微泛红，他伸出手，想握住她的手，却又在半空中停住：“对不起，绾绾，对不起……我那时候太傻了，我以为那样做是为了你好，为了我好，却没想到，会把你伤得那么深。如果时间能重来，我宁愿舍弃一切，也不会再把你关起来，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
花绾缝完最后一针，把针线收好，拿起僧袍，轻轻抖了抖。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僧袍上，泛着淡淡的光泽。她看着这件僧袍，像是在看一段遥远的过往。
“我也记得，你为了救我，动用了禁忌佛法，舍弃了佛骨。”花绾抬起头，看向清心，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我醒来的时候，看到你躺在我身边，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连呼吸都很微弱。那时候我就想，不管你以前对我做过什么，我都原谅你了。”
清心猛地一怔，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花绾，眼里充满了惊喜和不敢置信：“绾绾，你……你说什么？你原谅我了？”
花绾点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这是她恢复记忆后，第一次对他笑得如此释然。“嗯，我原谅你了。”她顿了顿，继续说，“那些痛苦的记忆，我不会忘记，它们就像刻在我心上的疤，提醒着我我们曾经经历过什么。但我也不会再被它们困住了，我想和你一起，珍惜现在的日子，好不好？”
清心再也忍不住，站起身，快步走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温热而柔软，握在手里，让他觉得无比安心。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充满了激动：“好，好！绾绾，谢谢你！谢谢你原谅我！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再也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花绾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眼泪却也跟着流了下来。这眼泪里，有过去的痛苦，有现在的感动，更有对未来的期待。她靠在清心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温度，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里一片平静。
“清心，”花绾靠在他的怀里，轻声说，“我们以后，不要再提‘成佛’了，好不好？我不想你再为了那些虚妄的东西，放弃我们现在的生活。”
“好，不提了，再也不提了。”清心紧紧抱着她，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以后我们就守着这个小院，种你喜欢的桃花，读你喜欢的话本，每天一起看日出日落，再也不分开了。”
花绾点点头，靠在他的怀里，慢慢闭上眼睛。院子里很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和两人均匀的呼吸声。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柔而明亮，仿佛在为他们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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