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晒得后脖颈发烫,二狗子突然抬手压低草帽,脚步一顿。我紧跟着蹲下,手搭上枪管,眯眼往前扫。
他扭头,嘴唇微动:“排长,前头山坳能躲会儿。”
我点头,嗓子眼干得冒烟:“带人进去,歇二十分钟。”
队伍鱼贯拐进背阴沟,赵秀兰扶着伤员靠石壁坐下,小张立刻摸出水壶递过去。我靠着一块青岩滑坐下来,解开挎包拉链,指尖触到终端外壳——冰的,跟块铁片子似的。
电量条闪了下,17%。
“狗日的,撑住。”我低声骂,掀开终端盖板,接口处锈得发黑。咬破中指,血珠子挤出来,抹在触点上。
“滋”一声轻响,屏幕亮了。
小张凑过来:“排长,真能弄出东西?”
“别吵。”我盯着频段扫描界面,耳朵贴上耳机。
沙沙电流声里,一段短促信号跳出来,三长两短,加密波形像拧麻花。日军通讯兵刚才那趟摩托,传的不是普通命令。
密钥类型自动识别:樱花-3变种,三重嵌套。
我扯了根草茎叼嘴里,另一只手在键盘上敲。无限空间里调出那份德军密码手册——当年在特战队刷夜背的,本来当消遣,没想到在这儿用上了。
“坂田这龟孙,喜欢用俳句当密钥种子……”我眯眼翻记录,“上次是‘月落秋山’,这次……”
终端捕捉到一段残码,自动匹配词根。
“山茶花未落”?
我冷笑,这货钢盔上别花不是臭美,是密码提示!
手动输入偏移值,算力条开始跑。终端发烫,电量掉到13%。
“快点,再快点……”二狗子蹲旁边,手按在雷管包上,紧张得首咽口水。
屏幕闪了三下,弹出绿框:【解密完成】。
我一把拽下耳机。
坂田联队主力,明日辰时三刻,经断龙沟首扑太原南门。先导装甲车两辆,步兵三百二十七人,补给车队十二辆,后队有重机枪西挺,迫击炮两门。
时间卡得死,就差两小时。
“好家伙,真敢走野路子。”我咧嘴,“以为咱炸了弹药库就得缩回去舔伤口?”
小张己经掏出摩斯码本:“排长,报不报?”
“报。”我抓过铅笔,在地图背面写,“西风起,雁南飞,断龙将鸣。”
他愣住:“这……团部能懂?”
“老李头要是连这都听不明白,他那三挺机枪早该缴给鬼子了。”我拍他肩膀,“发三遍,用短波,别停。”
他点头跑去树后架天线。
我重新打开终端,调出卫星图。断龙沟在屏幕上放大,沟深二十米,宽不过八米,两边是风化岩坡,中间一条土路,活脱脱天然口袋。
“来吧,建模。”我点开三维功能。
地形剖面缓缓生成,像把刀从山腰切下去。我标出三个红点:沟口、中段拐弯处、出口山口。狙击组放沟口高坡,视野通透;爆破组埋伏出口,等车队进沟就炸山;轻机枪压中段,封住鬼子散开的路。
“三段式火力网。”我自言自语,“第一段点名,第二段关门,第三段清场。”
赵秀兰走过来,脸色发白:“排长,伤员怎么办?这地形他们过不来。”
我放大地图,手指划过东侧缓坡:“这儿,坡度不到三十度,有树有草,能遮掩。你带他们走这条线,比我们慢两小时。”
“可鬼子要是提前到……”
“不会。”我合上终端,“坂田要抢头功,就得走正路显摆。他不信咱能追上,更不信咱能掐着他脖子等。”
她盯着我:“你确定?”
“我不确定明天会不会下雨。”我把终端塞回夹层,“但我确定,他明天一定从这儿过。”
她没再问,低头检查急救包。
我从无限空间摸出两包止血粉,白色小袋,未来货。撕开一角,倒点在手心,雪一样。
“接着。”我塞她怀里。
她一愣:“这……是什么?”
“神仙粉。”我眨眨眼,“撒伤口上,血立马变豆腐。”
她没笑,但眼神松了。
“二狗子!”我扭头。
“到!”他一个箭步。
“你带伤员梯队,走缓坡线。记住,每五百米留个草结,我在沟口等你。”
他张嘴想说啥,又闭上,重重点头。
“排长……”他忽然低声道,“咱真能打得过?”
我蹲下来,从嘴里叼出那根草茎,手指翻飞,两下编出个蚱蜢。
塞他手里:“看见这个,就说明钢钉连长没跑。”
他攥紧,指节发白。
“打不打得过?”我站起身,拍拍他肩膀,“咱们不是来打架的。”
“是来下棋的。”
小张跑回来:“报了三遍,信号回执正常。”
“好。”我环视一圈,“主力梯队,跟我走。目标——断龙沟。”
队伍重新集结,我走在最前。太阳偏西,山路渐陡。二狗子带队拐上缓坡,身影慢慢被树丛吞没。
赵秀兰最后回头看了我一眼,点点头,跟着消失在林间。
我摸出终端,电量8%。
“省着点。”我轻声说,把它塞进最里层。
断龙沟入口在望,一道窄口卡在两山之间,像被斧子劈出来的。我蹲在沟口岩石后,掏出草茎,又编了个蚱蜢,轻轻插在石缝里。
“等你。”我说。
远处,一只山鹰掠过山脊,影子一闪而过。
我盯着沟底土路,伸手摸了摸枪管。
凉的。
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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