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铁轨上的水珠还在往下滴。我蹲在岩石后头,手指贴着95式步枪的导轨,一动不动。
十六个人己经埋伏到位,像钉进土里的桩子。没人咳嗽,没人挠痒,连呼吸都压成了慢火熬汤的节奏。这片铁路弯道两侧全是灌木和碎石坡,正好遮人眼。原定伏击点设在两桥之间,护路岗哨稀,鬼子车队经过这儿得减速——是个掐脖子的好地方。
可就在我刚把终端从无限空间取出来准备再核一遍路线时,眼角扫到右侧三米外的矮丛——有根枝条歪了方向,断口还泛着青白,像是被人踩过没多久。
我眼皮一跳。
这地方不在我们巡逻线上,也没安排人过去查地形。谁来的?
抬手打了个“静止”手势,全队立刻凝固。我慢慢趴下,肚皮贴地往前蹭,枪托拖在身后,一点声响都不敢出。
爬到那片灌木边,鼻尖几乎碰到泥土。脚印确实有,半只鞋底纹路嵌在湿泥里,深浅不均,走得很急。不是我们的制式军靴,也不是老乡常穿的布鞋底。倒有点像……皮质短筒作战靴。
心头咯噔一下。
我退回原位,从无限空间取出终端。电量只剩6%,热感扫描勉强能撑五分钟。调出周边三百米等高线图,把刚才那处痕迹标上红点,再对比昨夜部署时的原始数据——果然,多出一条未记录的移动路径,呈Z字形横穿东侧林带,最后消失在废弃瞭望塔方向。
“二狗子。”我低声道,“带上王二愣子,分左右包抄,去塔那边看看。别靠近,绕后观察动静,发现异常就打三短哨。”
他点头,抓起步枪猫腰就走。王二愣子紧随其后,两人像剪刀开合般朝两边散去。
我继续盯着瞭望塔。那玩意儿早被炮火削掉半边,只剩个铁架子歪在坡顶,风吹雨淋多年,连乌鸦都不爱落那儿。但现在,它背后那片天空格外安静,连鸟影都没有。
十分钟过去,无线电没响。我右手搭在扳机护圈上,左手捏着终端边缘,指节发白。
又过了七分钟,二狗子的声音终于从耳机里冒出来:“报告……东侧五十米草堆里,有个烟头。”
我眉心一紧:“什么牌子?”
“樱花牌,日制,过滤嘴上有‘樱’字钢印。”
我立马伸手,凭记忆在无限空间里摸到那个透明证物袋,把烟头收进去封好。这玩意儿不能留现场,也不能让其他人碰——万一有指纹或残留唾液,后面还能用上。
接着启动终端最后一点热感功能,对准瞭望塔残骸扫了一遍。
屏幕上跳出一个微弱信号源:塔内东南角,体温残留约36.2℃,持续时间不超过二十分钟。说明人刚走不久,而且待过一阵子,不是路过那么简单。
我咬牙。
这家伙八成是侦察兵,专门来踩点的。看我们有没有设伏,然后回去报信。要是坂田那边收到消息,甲寅车队临时改道,咱们这一晚上白蹲不说,还可能撞进对方反埋伏圈。
不能再等了。
我迅速下令调整阵型:主火力组后撤五十米,移到那片乱石堆后面。原来的狙击位留两个草人,枪口绑上反光铁片,太阳一照就跟真枪反光似的。轻机枪也挪了位置,重新测算射界和弹道落点。
“所有人进入双岗轮守。”我压着嗓子发布指令,“一人警戒,一人闭眼养神,每二十分钟换班。没有我的手势,不准开火,不准移动,连咳嗽都给我憋住。”
话音刚落,王二愣子回来了,脸上全是汗:“连长,地上还有刮痕,像是有人拖着装备袋往铁路两端走。”
我脑子嗡了一声。
往两端走?那就是说,他不仅看了我们这边,还顺着铁轨往前后都探了路。搞不好己经在枕木上做了标记,或者埋了无线信标。
这人太专业了。
不是普通侦察兵,更像是特高课出来的老手。佐藤秀树手下那帮人,最爱玩这套心理战——先让你知道你暴露了,再逼你乱动,一举破局。
我死死盯着瞭望塔的方向,手一首没离开枪。
现在撤?不行。情报刚确认,车队随时可能来,跑了等于前功尽弃。
硬守?风险太大。敌人要是真派了装甲车压阵,我们这点火力撑不过两轮齐射。
唯一的办法,就是赌。
赌他们还没完全掌握我们的位置,赌这个侦察兵只是例行巡查,赌甲寅车队依然按原计划出发。
我把终端最后一格电调成震动提醒,塞回无限空间。顺手摸出半块压缩饼干嚼了几口,咽得喉咙发疼。
远处,二狗子和王二愣子己回到东侧警戒点,两人背靠背坐着,一个盯铁路,一个瞄树林。他们的枪管都用草叶缠了三层,防止反光。
我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旧军表——老李头偷偷塞给我的那块,走得还挺准。现在是辰时初刻,距预计车队出现还有西十七分钟。
时间一秒一秒爬。
忽然,终端在无限空间里震了一下。
我心头猛跳,立刻把它掏出来。屏幕快黑了,但最后一帧图像显示:热感扫描捕捉到东南方向三百米外,有轻微震动波形,频率接近摩托引擎怠速状态。
不是错觉。
有人正在靠近。
我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然后慢慢握拳——这是最高警戒信号。
全队瞬间绷紧。
我没有下令转移,也没有让人瞄准。只是盯着那片林子边缘,眼睛眨都不眨。
风停了。
一根铁轨上的水珠,正滑到尽头,悬在钢轨边缘,迟迟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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