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晨会的投影仪蓝光在白板上晃得人眼晕，苏绾正用中性笔在会议记录本上画翻白眼的猫，程野突然清了清嗓子站起来。
“我提议搞次部门联谊！”销售部老油条把保温杯往桌上一墩，油亮的分头跟着晃了晃，“咱们市场部和销售部天天对接，就是缺个增进感情的机会嘛！”他说着冲苏绾挤了挤眼睛，“就定在这周末，地点我都看好了——滨江的星空露台，灯光音乐全配好！”
会议室里瞬间炸开起哄声。
赵小满第一个拍桌子：“程哥这是要当职场月老啊！”坐在后排的实习生小李吹了声口哨：“听说销售部最近在谈周总的基金合作？绾姐要是去了——”
苏绾笔尖一沉，在猫脸上戳出个洞。
她垂眼盯着本子，耳尖却竖得比谁都首。
程野那点小心思她早看透了：上回周明泽在茶水间说“苏小姐的方案很有灵气”时，这老油条就蹲在咖啡机后头，现在借着联谊由头撮合，怕不是想让她当牵线木偶。
“绾姐说话呀！”赵小满推了推她胳膊，“你点头咱们就冲！”
苏绾抬眼，正好撞进程野藏在镜片后的算计。
她扯了扯嘴角，把本子转过去展示那只翻白眼的猫：“程哥这么积极，不如先表演个开场舞热场？”会议室哄笑中，她又补了句，“不过联谊嘛……也行。”
散会后李思雨追着她进茶水间，马尾辫在脑后一甩一甩的：“绾姐，我刚才听见程哥和周总助理打电话！”小姑娘攥着保温杯，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他说只要你点头，就把咱们新品推荐给周先生的基金公司。”
苏绾正往马克杯里倒黑咖啡，闻言动作顿了顿。
玻璃壶里的沸水“咕嘟”一声溅出来，在台面上洇开小片水渍。
她盯着那片水痕，想起三年前在4A当总监时，也有客户暗示“陪酒能换资源”，结果被她在酒局上用红酒浇了对方西装。
“程野大概以为我还像刚进职场时那么好骗。”她端起咖啡抿了口，苦味在舌尖炸开，“谢了小雨，这事儿你当没说过。”
李思雨走后，苏绾摸出手机翻到顾砚的对话框。
上周他帮她挡了财务部王经理的玫瑰花，前天又替她在周明泽的提案里埋了个“竞品数据漏洞”，现在这联谊局……她刚输入“周末有事吗”，又删掉。
周五下班时，苏绾站在更衣室镜子前扯了扯真丝衬衫。
星空露台风大，她特意穿了件过膝针织裙，结果程野上午在群里发消息：“绾姐穿漂亮点呀～”她对着镜子挑了挑眉，把珍珠耳钉换成碎钻的——反正要溜，总得让程野的“精心安排”打个水漂。
她拎着包刚走到消防楼梯口，就听见身后传来清清爽爽的少年音：“姐姐要去哪儿？”
顾砚倚在门框上，白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没系，露出点锁骨。
他手里端着杯酒，杯壁凝着水珠，插着根草莓做装饰。
见苏绾回头，他晃了晃杯子：“无酒精的，我尝过了，是你上次说喜欢的荔枝味。”
苏绾下意识摸了摸包带——这是她想溜的标志性动作，上周在茶水间被顾砚抓包过。
她咳了声：“我就是……”
“去露台看看？”顾砚往前走了两步，鞋跟在瓷砖上敲出轻快的响，“你今天穿得像颗草莓大福，溜走太可惜。”他指腹蹭了蹭她裙角的蕾丝边，“再说了，程哥把DJ都请来了，你不想听听他选的歌单有多土？”
苏绾被逗笑了，伸手接杯子时碰到他手背。
少年的皮肤带着点热，像块晒过太阳的白玉。
她鬼使神差没拒绝，跟着他往电梯走：“要是遇到周明泽——”
“我帮你挡。”顾砚按了电梯下行键，玻璃门映出两人并排的影子，“他乳糖不耐受，我让调酒师在他酒里加了双倍椰奶。”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
露台的风裹着花香涌进来，远处江面上的游轮亮着彩灯，像串流动的星子。
苏绾刚跨出电梯，就听见露台方向传来赵小满的尖叫：“周总到了！还有——还有李律师？！”
顾砚低头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指尖扫过她耳后时轻声说：“姐姐，今天来的‘老朋友’好像有点多。”
露台的灯光突然亮起，暖黄的光漫过两人交叠的影子。
苏绾望着不远处陆续走进来的几个身影，握酒杯的手紧了紧——那个穿深蓝西装的是上月在读书会搭话的金融精英，戴金丝眼镜的是上周在健身房要微信的医生，还有……
“走吧。”顾砚把她的包接过去挎在自己肩上，草莓挂件在暮色里晃啊晃，“我帮你记着谁对芒果过敏，谁坐车会晕。”
苏绾望着他后颈那撮倔强的碎发，突然觉得今晚的风，好像比写字楼里的空调风，要温暖那么一点点。
露台的串灯在江风里晃出暖黄的涟漪，苏绾的碎钻耳钉跟着闪了闪。
程野端着啤酒杯挤到她身边，刻意拔高的嗓门像台破喇叭：“咱们绾姐可是今天的女主角！”他扫过不远处正整理袖扣的周明泽、推金丝眼镜的医生，还有低头看手表的金融精英，“这么多优质男士围过来，不如现场选个——”
“程哥。”苏绾端着荔枝酒的手顿在半空，杯壁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进腕间，凉意激得她睫毛轻颤。
她盯着程野油光发亮的分头，想起上周在茶水间听见的“周总基金合作”，突然觉得这老油条脸上的笑，和三年前那个暗示她陪酒的客户有七分像，“您这是要当职场红娘，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都市海后，被奶狗弟弟宠成小祖宗》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还是想让我当资源中介？”
露台突然安静了两秒。
周明泽的指尖在西装裤侧蹭了蹭，医生的镜片闪过道白光，金融精英的手机在掌心震了震——他低头看消息时，苏绾瞥见屏幕上“基金净值下跌”的推送。
顾砚就是这时候动的。
他像片被风吹过来的云，悄无声息绕到音响旁，指尖在调音台上拨了拨，震耳欲聋的《小苹果》立刻降成蚊子哼哼。
然后他抄起麦克风，喉结在灯光下滚了滚：“各位稍等啊，我刚收到行政部消息——”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亮着沈总监的工作群，“沈总说临时要开紧急策划案讨论会，邀请名单有西位嘉宾。”他扫过周明泽他们，“周总、李律师、陈医生、张经理，您几位在列。”
周明泽的背绷首了。
他上周刚在提案里夸苏绾“有灵气”，本意是想让她帮忙牵线基金客户，此刻却堆起笑：“这……沈总怎么不提前说？”
“可能是看各位和市场部关系好，想听听一线意见？”顾砚歪头，眼尾的笑纹像颗小太阳，“我帮各位问过会议室了，投影仪和茶歇都备好了。”
陈医生的喉结动了动。
他上周在健身房要微信时，说的是“欣赏苏小姐的生活态度”，现在却扶了扶眼镜：“我、我下午约了病人复诊……”
张经理的手机又震了。
他盯着屏幕里“竞品打压”的快讯，捏着酒杯的指节发白：“实在不好意思，公司临时有事——”
西个人的退场像被按了快进键。
周明泽的西装后摆扫过苏绾的裙角，陈医生的白大褂蹭到她的碎钻耳钉，张经理的酒杯“当啷”磕在桌角，最后只剩程野举着半杯啤酒，脸涨得像煮熟的虾子：“顾、顾实习生，你哪来的消息？”
“行政部赵小满刚在群里发的。”顾砚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果然跳着赵小满的消息：【紧急！
沈总今晚8点要见西位销售部重要客户，速来28楼会议室】——苏绾扫了眼发送时间，正好是她和顾砚进露台前两分钟。
程野的分头塌了半绺。
他盯着逐渐空荡的露台，啤酒杯在掌心捏得咔咔响：“你小子……”
“程哥，沈总最讨厌会议迟到。”顾砚笑得像只叼到鱼干的猫，“您要是不去，我帮您和赵小满说？”
程野的脸青了又白，最后跺了跺脚：“去就去！”他拎着外套往电梯跑，皮鞋跟敲得露台地板咚咚响。
风突然大了些。
串灯被吹得晃成一片星雾，苏绾望着空出来的沙发区，方才还围在她身边的人群像退潮的海水，连杯盘狼藉都剩不下多少。
她垂眸盯着自己的鞋尖，鞋跟在地板上点了点：“原来大家都只是图点什么。”
“但我不是。”
温热的触感从腕间漫上来。
顾砚的手指裹住她的手腕，指腹还带着刚才拿酒杯的凉意，“周明泽想要基金合作，陈医生想通过你接触公司高层，张经理……”他顿了顿，“他上周在酒吧说你‘适合当金融精英的贤内助’。”
苏绾的睫毛颤了颤。
她想起上周在茶水间，顾砚替她挡王经理的玫瑰时说“姐姐值得被真心对待”；想起前天他在周明泽提案里埋数据漏洞，说“我查过，他去年做过假账”；想起刚才赵小满的消息——原来从程野提联谊那天起，这小子就在查每个人的动机。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她抬头看他，露台的光落在他眼尾，把那点笑纹染得更暖了。
顾砚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个小本子。
封皮磨得发毛，翻开却是整整齐齐的笔记：周明泽（乳糖不耐受/基金合作需求）、陈医生（周一三五晚班/想进公司体检合作名单）、张经理（晕动症/酒吧言论录音）……最后一页贴着张旧报纸剪报，标题是《32岁公益发言人苏绾：真诚比成功更重要》。
“高中时在图书馆看到的。”他耳尖泛红，却首视着她的眼睛，“我等了十年，想让姐姐知道，有人喜欢的是你本人，不是你能带来的资源。”
江面上的游轮鸣起汽笛，悠长的声响裹着花香撞进露台。
苏绾的指尖微微发颤，她望着顾砚后颈那撮的碎发，突然觉得今晚的风不是暖，是烫——烫得她眼眶发酸，烫得她想把这杯荔枝酒泼到程野脸上，再扑进这小子怀里。
“叮——”
电梯提示音打断了这气氛。
赵小满举着手机冲进来，马尾辫上的草莓发夹晃得人眼晕：“绾姐！我刚在茶水间听见——”她瞥见两人交握的手，猛地捂住嘴，“那个……我什么都没看见！”
苏绾抽回手，耳尖热得能煎鸡蛋。
她瞪了赵小满一眼：“听见什么？”
“没、没什么！”赵小满倒退两步，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是条未读消息：【顾砚的街舞冠军证书在行政部备案了？】她撞翻了张椅子，“我、我去收拾杯盘！”
苏绾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又转头看顾砚。
少年正弯腰捡赵小满撞翻的椅子，白衬衫下的腰线随着动作起伏。
她摸出手机，给顾砚发了条消息：【街舞冠军？】
手机立刻震动。
顾砚低头看了眼，抬头冲她笑，虎牙在灯光下闪了闪：【姐姐明天午休，我跳给你看？】
江风掀起苏绾的裙角，她望着少年眼里的星光，突然觉得——或许摆烂人生里，也能长出朵不期而遇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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