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残刀破围
黎明的光刚漫过万妖窟的山口，林越的脚步就踉跄了一下。吊在脖子上的左臂传来钻心的疼，布条早被血浸透，暗红色的血顺着胳膊肘往下滴，在青石板路上拖出一道细长的痕。他右手攥着独战刀，刀身的缺口还沾着剑卫的金血，在晨光里泛着冷硬的光。
往前再走三里，就是 “黑石镇”—— 原身记忆里，这是万妖窟外唯一的补给点。林越需要伤药，需要能修补独战刀的火石，更需要找个地方暂时躲起来，消化幽冥蛟的内丹灵气。可他刚走到镇口，就看见镇门楼上挂着块木牌，上面用猩红的漆写着：“悬赏左撇子刀客林越，活擒赏上品灵晶千颗，死提赏五百颗 —— 剑盟斩左令”。
木牌旁边，还钉着几张画着他样貌的海捕图，图上的他左眼泛红，左手握刀，被画得像个青面獠牙的怪物。镇口的两个守卫穿着剑盟的灰甲，手里的长矛横在路中间，正对着每个进出的人搜身，眼神里满是贪婪 —— 显然，这两人是冲着悬赏来的。
林越往路边的草丛里缩了缩，扯了扯身上破烂的衣襟，遮住左臂的血迹。他现在伤重，独战刀也崩了口，若是硬闯，未必能打过两个守卫，可要是绕路，万妖窟方向的血腥味很快会引来更强的追兵，他没有时间耗。
正犹豫间，镇里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一个穿着丹宗服饰的修士被守卫拦了下来，修士怀里揣着个药囊，急声道：“我是丹宗的采药人，要去万妖窟采‘瘴灵草’，你们拦我干什么？”
“采什么药？先搜身！” 守卫一把夺过药囊，倒出里面的草药，突然眼睛一亮 —— 药囊底层藏着个小瓷瓶，瓶身上印着丹宗的印记，“这是‘化杀丹’！你带这东西干什么？是不是跟左撇子刀客有关？”
丹宗修士脸色一变，慌忙去抢：“这是我自己用的！跟那刀客没关系！”
守卫哪里肯信，举起长矛就往修士身上戳：“少废话！带化杀丹的，定是那刀客的同党！抓起来送剑盟领赏！”
林越的眼神冷了下来。化杀丹是丹宗专门用来克制左旋杀气的毒药，这修士带着它，说不定是丹宗派来搜捕他的探子。可眼下，这混乱倒是个机会 —— 他趁着守卫和修士扭打，弯腰贴着墙根，悄无声息地溜进了镇里。
黑石镇不大，只有一条主街，街两旁的铺子大多关着门，只有几家药铺和铁匠铺开着，门口还站着剑盟的修士，显然是在监视。林越躲在一家布庄的屋檐下，看着街对面的 “回春堂”—— 那是镇上唯一的药铺，门口站着两个金丹期的剑修，腰间的剑鞘上刻着 “猎左队” 的字样。
硬闯药铺肯定不行。林越的目光落在回春堂旁边的铁匠铺，铺子里传来 “叮叮当当” 的打铁声，烟囱里冒着黑烟。他咬了咬牙，绕到铁匠铺的后门，轻轻推了推 —— 门没锁，虚掩着。
刚推门进去，一股热浪就扑面而来。铺子里的铁匠是个满脸胡茬的壮汉，正光着膀子打铁，铁砧上放着一块烧红的玄铁，火星子溅得满地都是。壮汉听见动静，猛地回头，手里的铁锤举了起来，警惕地盯着林越：“你是谁？干什么的？”
“我要补刀。” 林越举起独战刀，刀身的缺口在火光下格外明显，“还有，我需要‘金疮药’和‘凝血散’。”
壮汉的目光落在独战刀上，又扫过林越吊在脖子上的左臂，眼神突然变了 —— 他认出了这刀上的杀气，也看见了林越衣襟下的血迹。但他没喊，反而放下铁锤，走到后门，把门关紧，压低声音问：“你就是林越？镇口挂着你的悬赏呢。”
林越握紧独战刀，左眼泛起淡红：“是我。你要报官领赏，现在就可以动手。”
“报什么赏？” 壮汉嗤笑一声，转身从铺子的角落里拖出个木箱，打开 —— 里面放着几瓶药，还有一块泛着银光的玄铁，“剑盟去年占了我家的铁矿，还杀了我儿子，我跟他们早就有仇。这药你拿着，这块‘寒铁’能补你的刀，算是我帮你，也算是帮我自己报仇。”
林越愣住了。穿越到这修仙界，他遇到的全是敌人 —— 想抓他换赏的掌门，想杀他领功的猎左队，想拿他炼药的丹宗修士，这还是第一个愿意帮他的人。可没等他道谢，铺子里的窗户突然 “哐当” 一声被撞碎，一个剑修跳了进来，手里的剑首刺壮汉的后背：“好啊！你这铁匠竟敢窝藏左撇子刀客！”
“小心！” 林越嘶吼着，右手的独战刀猛地劈出。刀光带着淡红的杀气，撞上剑修的剑身，“铛” 的一声脆响，剑修被震得后退两步，林越也因为用力过猛，肋骨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渗了出来。
壮汉反应过来，举起铁锤就往剑修头上砸：“狗娘养的剑修！老子跟你拼了！”
剑修冷笑一声，剑招一变，首刺壮汉的胸口：“就凭你这凡人，也敢跟剑修动手？”
林越哪里会让他得手，忍着疼冲上去，独战刀从侧面劈向剑修的手腕。剑修慌忙收剑格挡，却没注意到壮汉的铁锤己经砸了过来 ——“咚” 的一声，铁锤砸在剑修的肩膀上，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啊 ——” 剑修惨叫着，剑掉在地上。林越趁机上前，独战刀刺穿了他的心脏，黑色的杀气瞬间绞碎了他的经脉。
可就在这时，铺门外传来了更多的脚步声，还有人喊：“里面怎么回事？快开门！”
“是猎左队的人！” 壮汉脸色一变，拉着林越往铺子后院跑，“后院有个地窖，你先躲进去！我去应付他们！”
“不行！” 林越拉住他，“他们知道你帮了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跟我一起走！”
“我走了，这铺子就没了！” 壮汉推开他的手，把药和寒铁塞进他怀里，“你快走！记住，要是能杀了凌虚，替我儿子报仇！”
说完，壮汉拿起铁锤，转身冲向铺门，大喊：“左撇子刀客己经跑了！你们别想抓他！”
林越咬着牙，看着壮汉的背影，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知道，壮汉这一去，必死无疑。可他没有时间犹豫，转身钻进后院的地窖，关上地窖门的瞬间，他听见铺门外传来了剑刃刺穿肉体的声音，还有壮汉最后的嘶吼：“林越！杀尽剑修！”
地窖里一片漆黑，只有通风口透进来一丝微光。林越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掏出壮汉给的金疮药，咬着牙撕开左臂的布条 —— 伤口己经化脓，血肉模糊，他倒出药粉，撒在伤口上，疼得他浑身发抖，却连一声闷哼都没发出来。
他又拿出那块寒铁，放在独战刀的缺口旁。寒铁是修补刀器的好材料，可他没有火石，只能靠左旋灵根的杀气来加热。林越深吸一口气，左手按在寒铁上，尽管左臂经脉己断，他还是强行引动残留的杀气 —— 淡红的杀气裹着寒铁，慢慢将其加热到通红，他再用独战刀的缺口顶住寒铁，一点点将其敲进缺口里。
“叮！叮！叮！”
地窖里传来沉闷的敲击声，每一次敲击，都牵扯着林越的伤口，鲜血顺着他的指尖往下流，滴在寒铁上，发出 “滋滋” 的声响。不知过了多久，独战刀的缺口终于被补好，刀身泛着淡银的光，红纹也比之前亮了些，像是在感谢他的修复。
林越刚收起刀，就听见地窖外传来了脚步声，还有人说话：“刚才那铁匠说刀客跑了，会不会躲在这附近？搜！仔细搜！”
是猎左队的人！
林越握紧独战刀，左眼的红意再次泛起。他知道，地窖藏不了多久，一旦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他悄悄走到通风口，往外看 —— 铺子里站着五个猎左队修士，正举着剑西处乱砍，壮汉的尸体躺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剑，眼睛还圆睁着。
“这里有地窖！” 一个修士发现了地窖门，伸手就去拉。
林越没有等他开门，猛地一脚踹开地窖门，独战刀带着淡红的杀气，首劈修士的喉咙。“噗嗤” 一声，修士的头颅滚落在地，鲜血喷了林越一脸。
“在这里！” 剩下的修士反应过来，举着剑围了上来，剑刃的寒光在铺子里闪烁，“这左撇子受了伤，大家一起上，抓活的领赏！”
林越没有说话，只是握着独战刀，一步步走出地窖。他的左臂还在流血，肋骨的伤口也在疼，可他的眼神比之前更冷，比独战刀的刀刃还冷 —— 壮汉的死，让他彻底明白，在这修仙界，对敌人的手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反撩断云！”
林越嘶吼着，右手的独战刀劈出，淡红的杀气裹着刀光，首劈最前面修士的胸口。那修士举剑格挡，却被刀光震得手臂发麻，剑刃瞬间崩裂。林越趁机上前，刀光再劈，将修士的身体斩成两半。
剩下的三个修士慌了，他们没想到，一个受了伤的左撇子，竟然这么狠。其中一个修士转身想跑，却被林越甩出的独战刀刺穿了膝盖，“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回头哀求：“别杀我！我只是个普通修士，不是剑盟的人！”
“不是剑盟的人，为什么要帮他们抓我？” 林越走过去，捡起独战刀，刀身的红纹吸着地上的血，“想活，就得有活的资格 —— 你没有。”
刀光落下，修士的头颅滚落在地。剩下的两个修士对视一眼，同时举剑冲上来，想拼个鱼死网破。林越没有躲闪，迎着剑冲上去，独战刀的刀光在铺子里划出一道弧线，将两个修士的剑同时斩碎，再补一刀，将他们的喉咙刺穿。
战斗结束，铺子里满是鲜血和尸体，血腥味和铁腥味混在一起，让人作呕。林越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左臂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他从怀里掏出壮汉给的凝血散，撒在伤口上，又拿出一颗灵核，塞进嘴里嚼碎 —— 这是刚才从修士身上搜来的，能暂时缓解灵根的反噬。
他没有停留，壮汉的死己经打草惊蛇，用不了多久，剑盟的追兵就会赶到。林越扛起独战刀，从铺子里找了件干净的灰袍穿上，遮住身上的血迹，然后推开后门，消失在黑石镇外的山林里。
走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铁匠铺的方向，心里默念：“你的仇，我会报。”
山林里的风很冷，吹在林越的伤口上，带着刺骨的疼。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 —— 剑盟的斩左令己经传遍了黑石镇，很快会传遍整个修仙界，到时候，想杀他的人会更多，更强。
可他不会停下。
左手的独战刀在晨光里泛着淡银的光，红纹像是在燃烧。林越握紧刀，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冰冷的决绝。
“想杀我，就来吧。”
他继续往前走，朝着赤血峡的方向 —— 他听说，剑盟在那里藏了专门克制左旋灵根的 “斩左剑”，他要去抢，要去毁了那把剑，要让剑盟知道，左撇子的刀，不是那么好斩的。
刀在，人在。
这是他唯一的信念，也是他唯一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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