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卷沉甸甸的磁带,像烧红的烙铁,揣在林小满怀里。她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像最有耐心的猎人,等着猎物自己撞进陷阱。
几天后,机会来了。生产队召集全体社员在打谷场开会,说是传达公社新精神。林小满知道,这是林有德父女动手的“由头”来了。
打谷场上乌泱泱坐满了人,交头接耳,嗡嗡作响。林有德背着手,站在平时放电影用的高台子上,脸色阴沉,旁边站着眼神怨毒、时不时剜一眼林小满方向的林桂花。柴油发电机“突突”地响着,给扩音喇叭供电。
“安静!都安静!”林有德对着麦克风吼了一嗓子,刺耳的电流声吱啦作响,人群慢慢安静下来。
“今天开这个会!”林有德板着脸,声音通过大喇叭传遍打谷场,带着一股肃杀之气,“主要是传达公社精神!打击歪风邪气!打击资本主义复辟!”他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全场,最后精准地钉在坐在人群外围、抱着小丫的林小满身上。
“有些人哪!就是贼心不死!屡教不改!”林有德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愤怒和指责,“上次在集市上搞投机倒把,被市管办的同志抓了现行!罚了款!写了保证书!这才几天?啊?!老毛病又犯了!”
人群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林小满,有鄙夷,有麻木,有看热闹的。小林吓得往姐姐身边缩了缩。
林有德猛地一拍桌子(临时搬上去的破桌子),唾沫星子喷在麦克风上:“还不死心!还想着搞她那些资本主义尾巴!挖社会主义墙角!想把她的东西卖到供销社去!痴心妄想!这种顽固分子,就是我们靠山村的毒瘤!是破坏集体生产、扰乱社会主义秩序的害群之马!”
他喘了口气,声音更加严厉,手指首指林小满:“林小满!你给我站起来!今天当着全体社员的面,你必须深刻检讨!交代清楚你的资本主义思想根源!交代你那些来路不明的种子、吃食!是不是偷的?是不是跟外面坏分子勾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要是再敢狡辩,顽固不化!别怪我代表组织,把你扭送到公社去!让你接受无产阶级专政!”
大喇叭把他的声音放得又响又刺耳,像重锤一样砸在每个人心上。林桂花站在旁边,抱着胳膊,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恶毒笑容,眼神像淬了毒的钩子,等着看林小满当众被批倒批臭。
人群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看着林小满,等着她哭,等着她求饶,等着她被押走。
林小满把小丫轻轻放到旁边小林怀里,慢慢站了起来。她没有低头,没有惊慌,脸上甚至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寒潭里的星子,冷冷地迎向林有德喷火的目光和林桂花得意的嘴脸。
她没有说话,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一个坑坑洼洼、布满划痕的旧铝饭盒。
所有人都愣住了。林有德和林桂花也愣住了。掏个饭盒出来干啥?认罪?还是要饭?
林小满在所有人疑惑、惊愕的目光中,不紧不慢地走到高台前。她没看林有德和林桂花,径首走到放着扩音喇叭和那台老旧录音机的桌子旁(放电影时放音乐的)。她动作很稳,手指在旧饭盒底部一个不起眼的小疙瘩上按了一下,然后利落地拔掉了录音机原本插在麦克风上的信号线插头,作者“Orbite”推荐阅读《八零逆袭:带着超市征服年代》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把自己饭盒底部伸出来的一根同样伪装过的金属线插头,插进了麦克风的接口。
“林小满!你干什么!捣什么乱!”林有德反应过来,厉声呵斥,伸手就要来抢。
林小满猛地侧身躲开他的手,同时,手指在饭盒侧面一个隐蔽的凸起上,重重一按!
“滋啦——” 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猛地从高音喇叭里炸开!震得所有人耳朵嗡嗡响!
紧接着,一个清晰无比、带着电流杂音的女声,像炸雷一样,响彻了整个打谷场!那声音又尖又利,充满了刻骨的怨毒和贪婪,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叔!这次可不能再轻饶她了!…必须得下狠手,把她那点资本主义尾巴彻底割掉!把她抓起来!关进去!让她知道知道厉害!”】
是林桂花的声音!
轰!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所有人都惊呆了!林桂花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血色“唰”地褪得干干净净,变得惨白如纸!
录音还在继续,林桂花那贪婪兴奋的声音像毒蛇吐信:
【“还有啊叔!她那菜地,还有那些稀奇古怪的吃食,肯定有鬼!…要是把她抓起来,她那点‘秘方’…咱们说不定能弄过来?到时候…嘿嘿…”】
林有德惊怒交加的脸也瞬间变得铁青!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扑向林小满和那个饭盒:“关掉!快关掉!妖言惑众!”
林小满早有防备,抱着饭盒敏捷地后退一步,躲开他。录音冷酷地继续播放着林有德那低沉、带着掌控生杀大权冷漠的声音:
【“嗯…是得想个法子…让她彻底消停。抓起来…关进去…名声就彻底臭了,在村里也待不下去…”】
【“…抓人得有由头…光凭她几句话,不够硬…”】
林桂花歇斯底里的尖叫再次响起:
【“由头还不好找?…她投机倒把是板上钉钉的!…这就是铁证!还有她那来路不明的菜种、吃食!…破坏生产!挖社会主义墙角!罪名多了去了!”】
最后是林有德带着赞许的总结:
【“嗯…行。这事我来办。明天我去趟公社,找找王干事…”】
录音播放完毕,只剩下电流的“滋滋”声在死寂的打谷场上空回荡。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柴油发电机的“突突”声显得格外刺耳。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张大嘴巴,瞪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高台上那三个身影——抱着冰冷饭盒、面无表情的林小满;面如死灰、浑身抖得像筛糠的林桂花;还有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跳、像一尊即将爆裂泥塑的林有德!
林小满上前一步,拔掉饭盒的插头,杂音消失。她抬起头,目光像冰冷的探照灯,扫过呆若木鸡的村民,最后落在林有德和林桂花那两张惨无人色的脸上,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通过喇叭传进每个人耳朵里,像重锤砸在冰面上:
“大家都听清楚了?”
“到底是谁想搞资本主义复辟?”
“到底是谁想挖社会主义墙角?”
“到底是谁,想抓人关人,霸占社员的劳动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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