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洞里的油灯噼啪作响，映着土炕上摊开的一摞摞钞票。林小满的手指划过那些“大团结”，厚实挺括的触感提醒着她，这是一万块。她没陶醉多久，眼神就挪到了角落里那张“勤劳致富模范”的奖状上。模范？万元户？这名头好听，可也是靶子。辣条作坊藏在王婶家，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味道捂不住，人也越来越多，迟早出事。而且，张麻子的胃口越来越大，靠那小灶房，供不上。
得有个正经地盘！光明正大的地盘！
她脑子里那幅模糊的蓝图越来越清晰。几天后，她揣着厚厚一沓钱和那张奖状，首接去了生产队部。新队长周福生正和会计对账。
“周队长，”林小满开门见山，“我想承包村后那片荒山，鬼见愁那块。”
“啥？”周福生手里的笔差点掉地上，以为自己听错了，“承包荒山？鬼见愁？小满同志，你没发烧吧？那地方全是石头蛋子！野草都长不旺！你包它干啥？种石头啊？” 会计也一脸不可思议。
“不种石头，”林小满声音很稳，把那张“勤劳致富模范”的奖状轻轻放在桌上，“种果树，种药材，养点猪，养点鸡。地方大，敞亮。”
周福生看着那张红彤彤的奖状，咽了口唾沫。这可是公社挂了号的典型！“这…这能行吗？那地…鸟不拉屎的！而且承包…这政策刚吹风，还没具体章程呢…”
“公社不是在鼓励承包吗？搞活经济。”林小满看着他，“我是县里公社都挂了号的万元户，带头响应政策，带着乡亲一起找条活路，总行吧？手续，我去公社跑。”
周福生和会计互相看看。这丫头胆也太肥了！可人家是万元户，是典型，公社书记都给她戴过大红花…周福生搓了搓手：“行…行吧。队里没意见。只要公社批，那片荒山，你想包就包。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林小满得了队里的口头同意，马不停蹄去了公社。公社大院比往常热闹，墙上刷着新标语：“包产到户，勤劳致富！”“搞活经济，振兴乡村！”
她首接找到上次给她发奖状的书记办公室。书记姓陈，正跟几个人说话。看见林小满，眼睛一亮：“哟！小林同志！咱们的万元户来了！快坐快坐！”
林小满没坐，把想承包靠山村后山荒地的想法说了。
“承包荒山？”陈书记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拍着桌子，“好！好啊！小林同志！你这觉悟！这魄力！不愧是典型！刚表彰完，就带头响应新政策！好得很！”他指着墙上新贴的文件，“看见没？中央鼓励！省里支持！咱们公社正愁找不到好的突破口！你这想法，正合适！带着乡亲们一起致富，这方向完全正确！”
他热情得让林小满有点不适应。
“手续…？”她问。
“简单！”陈书记大手一挥，“特事特办！你是模范带头嘛！老刘！”他喊来一个干事，“赶紧给小林同志办手续！靠山村后山那片荒地…嗯，东起老鹰嘴，八零逆袭：带着超市征服年代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八零逆袭：带着超市征服年代最新章节随便看！西到断头崖，北到鬼见愁山顶，南到山脚河沟！全划给她！承包期…三十年！象征性收点承包费就行！”
旁边的干事老刘赶紧拿出表格让林小满填。林小满看着表格上那广阔的范围，心里也吃了一惊。这比她想的还大！
“小林同志，”陈书记笑眯眯地问，带着鼓励，“打算具体搞点啥名堂？跟大伙儿说说，我们也学习学习！”
林小满定了定神，指着表格上的范围：“书记，我是这么想的。山下平缓点的地方，向阳的坡，种果树。苹果、梨子都行，挂果慢点，但长远看值钱。背阴的坡，种点耐阴的药材，像柴胡、黄芩啥的，山里气候合适。山坳里，有水源的地方，圈起来养猪养鸡。地方大，能养不少。猪粪鸡粪正好肥果树肥药材。”
她顿了顿，声音提高了一点：“光卖果子、卖药材、卖猪卖鸡，还不够。我还想搞点深加工。果子多了，可以做果脯、酿果酒。药材多了，可以请人炮制，或者卖半成品给县里药厂。猪肉鸡肉多了，可以试着做点肉干、腊肉啥的。就像我那辣条一样，东西弄好了，能卖得更远，价钱也高点。”
陈书记和几个干事听得眼睛发亮，连连点头：“好！好想法！深加工！提高附加值！小林同志，你这脑子，活络！就这么干！公社全力支持！”
手续办得出奇顺利。签合同，按手印，交了一笔象征性的承包费（林小满坚持按规矩交了）。林小满拿到了一张盖着公社和大队鲜红印章的承包合同书，上面白纸黑字写着：靠山村后山（东起老鹰嘴…）承包给林小满同志，用于发展种养殖及农副产品深加工，承包期三十年。
她攥着那张薄薄的纸，感觉重若千斤。这不是纸，是未来三十年的根。
回到村尾，她没有回窑洞，而是爬上了鬼见愁的山梁。深秋的风带着寒意，吹得她衣襟猎猎作响。眼前是连绵起伏、乱石嶙峋的荒坡，枯黄的杂草在风里摇晃。山脚下那条小河沟，水很浅，蜿蜒流过。
这就是她的地盘了。三十年。
广阔，贫瘠，充满了未知。
她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开荒要人，要钱。买果树苗、药材种子、猪崽鸡苗，要钱。盖猪圈鸡舍、建个像样的加工作坊，更要钱！还有请人干活的工钱…怀里那一万块，听着多，真要撒出去，像水泼进沙地。
她蹲下身，抓起一把土。土里夹杂着砂砾，粗糙，贫瘠。她用力攥紧，砂砾硌着手心。
钱投进去大半，是肯定的。
可能血本无归。
也可能…开出漫山遍野的花果，养出膘肥体壮的猪羊鸡鸭。
她站起身，眺望着这片属于她的荒山。夕阳的金光给灰黄的山坡镀上了一层暖色。风依旧冷，但她胸中却烧着一团火。
干！
林小满转身，大步流星地朝山下走去。身后，那片沉寂的荒山，在暮色中仿佛被注入了某种无声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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