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雪后初晴，柳府别院的庭院里，残雪压着红梅，水珠顺着花瓣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细小的水痕。
许仙坐在书房窗前，手里捏着一卷《礼记》，目光却不由自主飘向院中的身影
—— 柳如烟正蹲在梅树下，小心翼翼地拂去枝桠上的积雪，月白色的袄裙沾了些雪沫。
发间那支白玉簪，是前日他随口提了句 “玉簪配梅花好看”，她便连夜让银匠打磨好的。
“许公子，别总盯着我走神呀。”
柳如烟似是察觉他的目光，仰头朝他笑，指尖还捏着片带雪的梅瓣，
“方才大儒派人送来了新的讲义，我替你收在书案上了，你快看看，有不懂的地方我们再一起琢磨。”
许仙收回目光，却见书案一角放着个青布包，打开竟是一碟临安风味的糖糕，糕上印着梅花纹，是他小时候常吃的样式。
“你怎么会……”
“前几日听许伯母说你爱吃这个，我便托人从临安的点心铺捎来的。”
柳如烟端着铜盆走进来，盆里是温好的茶水，
“快尝尝，还新鲜着，凉了就不好吃了。”
许仙拿起一块糖糕，入口是熟悉的甜糯，却比记忆里多了几分细腻
—— 定是柳如烟怕他嫌甜，特意让店家减了糖。
他咬着糖糕，忽然想起在临安时，白素贞也常给他做点心，只是那时她总忙着医馆的事，点心多是简单的蒸糕，哪有这般精致的心思。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柳如烟递来的热茶打断：
“慢点吃，别噎着，配着茶喝。”
接下来的半日，两人凑在书案前看讲义。
柳如烟的字迹娟秀，在讲义空白处写满注解，连大儒随口提的典故都查得清清楚楚。
许仙指着一处疑难，她便轻声讲解，指尖偶尔划过书页，蹭到他的手背，像羽毛轻挠，让他心跳骤然加快。
暮色降临时，柳如烟忽然说：
“院里的梅花开得正好，不如我们去赏会儿月？
我温了点梅子酒，配着雪景正好。”
许仙点头应下。
两人并肩走在庭院里，月色洒在残雪上，泛着冷冽的光，梅香却裹着酒香飘过来，暖了几分寒意。
柳如烟提着食盒走在前面，裙摆扫过积雪，留下浅浅的脚印，许仙看着那抹月白色的身影。
忽然想起初到京城时，她也是这样走在前面，为他引路，为他挡去所有麻烦。
“坐这儿吧。”
柳如烟在石桌旁坐下，摆上酒杯和小菜，倒了杯梅子酒递给他，
“这酒度数低，不会耽误你明日看书。”
许仙接过酒杯，酒液泛着琥珀色，入口是梅子的酸甜，混着酒香，暖了西肢百骸。
他看着柳如烟举杯的模样，月光落在她眼睫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唇瓣沾了点酒液，像染了胭脂。
这些日子的画面忽然涌上心头 —— 她替他挡酒时泛红的脸颊。
熬夜抄讲义时沾了墨渍的指尖，雪夜里陪他看月亮时呵出的白气……
每一个细节，都像丝线，缠得他越来越紧。
“许公子，你怎么了？”
柳如烟见他盯着自己出神，脸颊泛起微红，轻轻拢了拢鬓边的碎发。
许仙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微凉，却很柔软，指尖还带着梅枝的凉意。
他想起那日月下的吻，想起这些日子的依赖，想起自己越来越清晰的心动
—— 那些对素贞的愧疚，那些对临安的怀念，在此刻的月色与梅香里，竟都淡了下去。
“柳姑娘，”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坚定，
“这些日子，谢谢你。”
柳如烟抬眸望他，眼中满是情意，轻轻反握住他的手：
“我只是…… 想陪在你身边。”
许仙喉结动了动，再也忍不住，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柳如烟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轻轻靠在他胸前，手臂环住他的腰，手指轻轻勾着他的衣襟。
他能闻到她发间的梅香，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落在他的颈间，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膛。
“许郎……”
柳如烟轻声呢喃，声音带着几分娇羞，几分期待。
这声 “许郎”，彻底击溃了许仙最后的防线。
他低头，吻上她的唇。
不同于上一次的试探，这次的吻带着急切与贪恋，他辗转厮磨，感受着她唇瓣的柔软，感受着她轻轻回应的温度。
柳如烟的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衣襟，身体微微颤抖，却没有推开他，反而踮起脚尖，更贴近他的怀抱。
月色洒在两人相拥的身影上，红梅在旁静静绽放，寒风卷着梅香，却吹不散此刻的温热。
许仙抱着柳如烟，感受着她的依赖，感受着这份近在咫尺的温柔，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 他想留住这份温暖，想留在京城，想和眼前人共度往后的日子。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缓缓分开。
柳如烟靠在他怀里，脸颊绯红，呼吸急促，指尖还在轻轻颤抖。
许仙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柳姑娘，等我考中科举，定会风风光光娶你。”
柳如烟眼中闪过惊喜，抬头望他，眼中含着泪光：“许郎，我等你。”
许仙紧紧抱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忘了临安城的保安堂，忘了素贞灯下整理的药方，忘了那张写着 “医者仁心” 的纸条
—— 此刻，他只记得怀中的温度，记得眼前人的笑容，记得这份让他情难自禁的温柔。
夜深了，许仙送柳如烟回房。
走到门口时，柳如烟忽然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
“许郎，早些休息，别太累了。”
许仙点点头，看着她走进房间，才转身回自己的书房。
推开门，书案上还放着白素贞送的青布包，里面的草药早己干燥，那张纸条被压在最底下，边角都泛了黄。
他看了一眼，却没有伸手去拿，反而拿起柳如烟替他抄的讲义，指尖拂过她娟秀的字迹，心中满是暖意。
他不知道，此刻远在临安的白素贞，正坐在保安堂的灯下，手中握着一封写好的信。
信里，她想告诉许仙，贫民区的孩子们都好。
王大娘腌了他爱吃的咸菜，等他回来；她还想告诉他，她很想他。
可这封信，终究没能寄出去
—— 柳如烟早己吩咐过，所有来自临安的信件，都要先经过她的手。
再 “适时” 交给许仙，而那些藏着思念的字句，早己被她悄悄扣下。
京城的月色依旧温柔，却照不进许仙沉沦的心。
柳如烟站在窗前，看着许仙书房的灯火，指尖轻轻抚摸着唇瓣，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她从袖中取出一枚泛着微光的符咒 —— 那是 “缠心咒”。
白日里她悄悄将符咒的气息混在梅子酒里，让许仙对她的情意更深几分。
“白素贞，” 她轻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许仙，终究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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