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撞击声和怒吼从祠堂外传来，越来越近。
夜枭的人在用最蠢的办法破门。
林暮没有回头。他推开密室另一侧的石壁，一股混合着铁锈和死水味道的冷风灌了进来。
眼前是一条垂首向下的生锈铁梯，没入更深的黑暗。
他毫不犹豫地爬了下去。
后背的烧伤和铁梯摩擦，剧痛钻心。他咬着牙，一声不吭，动作没有丝毫减慢。
下方是一个巨大的排污管道口。
城市节日的喧嚣，混合着令人作呕的恶臭，从管道深处传来。
这才是九曲楼真正的“蛇行之径”，通向城市地下的毛细血管。
他跳进管道，粘稠的液体瞬间没过脚踝。
身后，祠堂方向传来一声巨响，石门被撞开了。
林暮头也不回，朝着唯一的出口，那片模糊的光源冲去。
管道里漆黑一片，只能靠着墙壁摸索。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滑腻又恶心。
他身上的伤口在污水里泡着，火辣辣地疼。
头顶的井盖不时传来行人的脚步声，还有孩子们追逐打闹的笑声。
地面上是驱雾节的狂欢。
地面下是他在腐烂的黑暗中跋涉。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看到前方一个爬梯。
推开沉重的井盖，一股带着霓虹灯味道的潮湿空气涌了进来。
这是一个偏僻的后巷。
林暮爬出来，靠在冰冷的墙上，大口喘息。他全身湿透，散发着恶臭，像刚从下水道里捞出来的垃圾。
街上，红色的灯笼连成一片，在浓雾中透出暧昧的光。
人们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在街上游行，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没人注意到巷子里这个狼狈的身影。
林暮扯下身上烂掉的布条，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出巷子，汇入人流。
他在街角找到了一个老旧的公共电话亭。
颤抖的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投了进去。
他按下了那串早己刻在脑子里的号码。
“嘟……嘟……嘟……”
电话接通了。
“喂。”一个沉稳的中年男人声音。
“赵局长？”林暮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对面沉默了两秒：“你是谁？”
“我叫林暮。林天正的儿子。”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寂，只能听到电流的嘶嘶声。
林暮没有等他回应，继续说：“九曲楼的‘百年诅咒’，是一种真菌，神经毒素。通过雾气传播，能造成群体性幻觉。”
他一口气说完，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雾隐九楼：无名之约 然后靠着电话亭的玻璃，静静等待。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就在林暮以为对方会挂断电话时，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震动。
“……我们怀疑了很多年。”赵局长说，“但我们没有证据。任何派进去的调查员，都陷在了里面。”
“我有证据。”林暮看着自己手里紧握的青铜筒，“物证，人证，我都是。”
“你在哪？我马上派人去接你！保护你！”赵局长的声音立刻变得急切。
“来不及了。”林暮打断了他，“今晚，他们要在寂语灯塔举行最后的仪式。用我当祭品，把‘诅咒’的效果扩大一百倍。”
“灯塔？”赵局长倒吸一口冷气，“那里是禁区，我们的人根本进不去！你想要我们怎么做？派人强攻？”
“不。”林暮笑了，尽管那笑容扯动了脸上的伤口，“强攻没用。就算你们杀光了所有‘守望者’，只要市民还相信诅咒，他们很快就会制造出新的‘守望者’。”
“那你……”
“我要的不是一场战斗，是一场审判。”林暮的目光穿透浓雾，望向远方那座若隐若现的灯塔，“一场面向全城的公开审判。”
电话那头又一次沉默了。
“我会去灯塔。”林暮一字一句地说，“我会拖住夜枭，拖到仪式最高潮的时候。赵局长，我不需要你派人来救我。”
“我需要你动用你所有的权限，控制雾隐市所有的广播、电视、甚至是防空警报系统。”
“我要你在那一刻，把我给你的真相，告诉全城每一个人。”
“告诉他们，从来没有什么神迹，也没有什么诅咒。只有一个窃取了科研成果，用毒菌控制了他们一百年的犯罪家族。”
“用真相，把这场百年的噩梦，彻底叫醒。”
电话那头，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林暮知道，这个计划太疯了。
他是在用自己的命，做一场豪赌。
许久，赵局长终于开口，声音无比凝重。
“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我爸是林天正。就凭我也是‘守望者’的一员，一个叛徒。”
“好。”赵局长只说了一个字。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
“仪式大概在几点？”
“子时。”
“明白了。”赵局长说，“从现在起，雾隐市所有的公共广播系统，都由你来指挥。”
“林暮，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林暮挂断了电话。
他推开电话亭的门，冰冷的雾气扑面而来。
远处的灯塔，光束刺破浓雾，在夜空中缓缓转动。
像一个等待演员登台的巨大聚光灯。
(http://www.220book.com/book/MIGB/)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