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的脚底板在林暮的视野里急速放大，带着要把他脑袋踩进铁皮里的力道。
林暮猛地向侧面一滚。
“哐！”
脚跟砸在金属平台上，整个灯塔的顶层都震了一下。火星西溅。
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股巨力就踹在他的腰上。
“咔！”
又是一声脆响，不知道是哪根骨头。
林暮整个人被这一脚踢得滑出去好几米，后背狠狠撞在嗡嗡作响的仪式装置上。冰冷的金属外壳和灼热的伤口一接触，让他浑身一抽。
夜枭的身影鬼魅般跟上，一把揪住他破烂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为什么？”夜枭的脸凑得很近，俊美的五官因为狂热而扭曲，“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我是在创造一个完美的世界！”
林暮咳出一口血沫，没说话。
“回答我！”夜枭怒吼着，将他的头朝装置上猛地一撞。
“咚！”
林暮眼前一黑，耳朵里全是机器的轰鸣和自己心脏的狂跳。
他被按在冰冷的装置上，血红色的光柱就在他头顶，将他整个人染成红色。他能感觉到那光里有什么东西，正拼命往他皮肤里钻。
“看看下面。”夜枭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陶醉，他抓着林暮的头发，强迫他看向灯塔之下。
山下的雾隐市灯火通明，驱雾节的狂欢游行像一条流动的火河。喧闹声、音乐声，隔着这么远都能隐约听见。
“他们在狂欢，却不知道自己随时可能被身边的疯子捅穿喉咙。他们在祈祷，却不知道所谓的‘神迹’是什么。”夜枭的声音放轻，带着蛊惑，“而我们，阿暮，我们可以终结这一切。”
他松开手，退后两步，张开双臂。
“加入我。我们一起守护这个秘密，成为这个城市的秩序。你和我，就像小时候一样。”
他指着那台疯狂运转的机器。
“或者，毁掉它。”他的语气变得冰冷，“让真相随着真菌一起，洒满整座城市。看看你所谓的‘真相’，会把这些可怜虫变成什么怪物。让他们在疯狂中互相撕咬，怎么样？”
夜枭脸上挂着微笑，给出了两个选择。
一个地狱，和另一个地狱。
林暮靠着装置，缓缓站首身体。他左肩的骨头己经碎了，整条手臂都动弹不得。他低头看了看装置上闪烁的指示灯和复杂的线路，又抬头看了看山下那片虚假的繁华。
然后，他笑了。
先是低低的冷笑，接着是控制不住的大笑，笑得牵动了全身的伤口，咳出更多的血。
夜枭的笑容僵住了。
“你笑什么？”
林暮没有回答。他用还能动的右手，慢慢伸进自己破烂不堪的皮夹克内袋。
夜枭眼神一凛，以为他要掏武器。
可林暮掏出来的，只是一部巴掌大的、黑色的、老掉牙的对讲机。
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一部对讲机。
夜枭愣住了，完全没看懂这个操作。
林暮无视他的目光，平静地用拇指按下了对讲机侧面的通话键。
电流的“滋啦”声在寂静的塔顶格外清晰。
他把对讲机凑到嘴边，只说了一个词。
“动手。”
夜枭的瞳孔猛地一缩。
林暮放下对讲机，看着他那张写满惊愕和不解的脸，缓缓说道：“我不会选你给的路。”
“因为从一开始，棋盘就不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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