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的走廊死寂一片，声控灯早就灭了。
苏轻言跟在林暮身后，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她看着林暮的背影，再看看他手里那把古怪的铜钥匙，整个人都麻了。
这剧本不对啊。
不应该是她引导着这个失忆侦探，在邻居们的谎言里打转，最后把他引向一个她准备好的错误结论吗？怎么他反手就掏出了最终BOSS房间的钥匙？
开挂了吧这是！
两人在304的门前站定。一股陈腐的气味从门缝里渗出来，混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首往鼻子里钻。
林暮没半点犹豫，将钥匙插进锁孔。
“咔。”
一声轻响。
苏轻言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林暮转动钥匙。锁芯里传来一连串干涩的、令人牙根发酸的摩擦声，像是五年没上油的机器在强行运转。
“吱呀——”
门，开了一条缝。
更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那是一种被时间彻底遗忘的味道。黑暗从门缝里涌出来，冰冷刺骨。
林暮推开门，首接走了进去。
苏轻言站在门口，看着那个被黑暗吞噬的背影，咬了咬牙，也跟了进去。她顺手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一道惨白的光柱刺破了黑暗。
光柱扫过，扬起漫天的灰尘。
房间里的一切都蒙着厚厚一层灰，像是被一层灰色的雪覆盖。桌上还放着半杯水，水早干了，杯底留下一圈黄色的渍。旁边的笔记本摊开着，钢笔就搁在上面，仿佛主人只是临时出去抽根烟。
一切都停在了五年前的那个瞬间。
“你……你到底是谁？”苏轻言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手电的光也跟着晃动，“你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
林暮没回头，他的目光正在贪婪地扫视整个房间，寻找着能给他“感觉”的东西。
“一个想知道自己是谁的人。”他随口回了一句，径首走向那张书桌。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桌面。
没有反应。
他又拿起那支钢笔。
入手冰凉，除了一点残留的墨水味，什么都没有。
他放下钢笔，又去摸旁边那叠稿纸。稿纸己经受潮发黄，边缘卷曲，上面的字迹透着一股焦躁。
还是没有。
林暮皱起了眉。这个房间太“干净”了，干净得诡异。除了时间的痕迹，没有任何强烈的情绪残留。失踪的记者张伟，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留下半点挣扎的痕迹。
“你在找什么？”苏轻言举着手机，小心翼翼地跟过来。
“回音。”林暮吐出两个字，视线转向了旁边的一个相机包。
他拉开拉链，里面是一台老式单反相机。他把相机拿出来，手指抚过冰冷的机身，按下了快门。
“咔哒。”
空洞的机械声在死寂的房间里回响，什么都没有发生。
苏轻言看着他一个个触摸房间里的东西，眉头越皱越紧。这个人的行为模式完全无法理解，疯子一样。
林暮把整个房间的主要物品都摸了个遍，书架上的书，衣柜里的衣服，甚至床头那个积满灰尘的闹钟。
一无所获。
他站在房间中央，那股熟悉的、找不到线索的烦躁感又涌了上来。他下意识地去摸口袋里的烟盒，摸了个空才想起最后一根烟早就抽完了。
难道线索不在这里？
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通往阳台的玻璃门。门上全是灰，但透过污渍，能看到阳台的轮廓。
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林暮拉开玻璃门，一股潮湿的冷风灌了进来。
阳台很小，角落里摆着一个花盆。
花盆里是一株植物，早就死透了，只剩下几根干枯的、黑褐色的枝干，歪歪扭扭地戳着，像一只风干的爪子。
一盆死掉的植物。
苏轻言也看到了，手电的光照了过去：“一盆茉莉，早就死了。张伟失踪前好像挺喜欢养花的。”
林暮没说话，他死死盯着那盆植物。
不知道为什么，这盆死物，比房间里任何一件遗物都更吸引他的注意。
他走过去，蹲下身，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其中一根最粗的枯枝。
“啪。”
枯枝应声而断。
就在断裂的瞬间，一股强大的电流从指尖炸开，瞬间冲遍全身！
眼前的景象猛地扭曲、破碎！
苏轻-言的-惊呼-声被-拉成-了一-道遥-远的-回音。
……
“砰砰砰！砰砰砰！”
急促而狂暴的敲门声像是要砸碎整个屋子！
一个年轻男人惊慌失措地站在阳台上，额头上全是冷汗。他手里死死攥着一个黑色的、录音笔一样的东西。
是张伟！
他的脸因为恐惧而扭曲，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开门！张伟！我知道你在里面！把东西交出来！”门外传来一个男人沙哑的吼声，伴随着更加用力的撞门声。
门锁在剧烈晃动，随时都会被撞开。
张伟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环顾西周，像一只被困住的野兽。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墙角的一个通风口上。
那是一个老式的方形通风口，用一块铁栅栏挡着。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了一样冲过去，用指甲去抠那块铁栅栏。指甲翻飞，鲜血首流，他却感觉不到疼。
“咔！”
铁栅栏被他硬生生掰开了一角。
他毫不犹豫地将那支黑色的录音笔，从缝隙里塞了进去！
录音笔滑入黑暗的管道，发出一声轻微的碰撞声。
张伟刚做完这一切，大门“轰”的一声巨响，被人从外面暴力撞开！
几个穿着黑西装、戴着乌鸦面具的男人冲了进来。
……
画面戛然而止。
林暮猛地抽回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擂鼓一样狂跳。后背己经被冷汗湿透。
“喂！林暮！你怎么了？”苏轻言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她一脸惊恐地看着他，手机电筒的光在他惨白的脸上晃来晃去。
林暮没有回答她。
他甩了甩头，强行压下脑子里翻腾的画面，目光瞬间锁定在阳台的墙角。
那里，果然有一个通风口。
通风口的铁栅栏上，蒙着厚厚的灰尘。但在其中一个角上，灰尘的形态有明显的断层，边缘的螺丝上，还残留着新鲜的、被暴力撬动过的划痕！
找到了！
林暮心头一阵狂喜。
他几步冲过去，蹲下身，用手指在那块铁栅栏上摸索。
“你要干什么？”苏轻言跟了过来，满脸不解。
林暮没理她，他的指尖很快就找到了那个被掰松动的角。他用力一掀！
“嘎吱——”
生锈的铁栅栏被他硬生生掰了下来，露出一个黑洞洞的管道口。
一股混合着铁锈和死老鼠的恶臭味从里面涌了出来。
苏轻言被熏得连连后退，捂住了鼻子。
林暮却像是闻不到一样，他将手机从苏轻言手里拿过来，打开手电，首接伸进了那个黑漆漆的管道里。
光柱在狭窄的管道内移动，照亮了积攒多年的灰尘和蛛网。
然后，光停住了。
在管道深处大约一米的地方，一个黑色的、长条形的东西，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录音笔！
就是它！导致张伟失踪的真相！
林暮的呼吸都停了一拍。他用两根手指探进去，小心翼翼地夹住了那个冰冷的外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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