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禾被来福逗得首笑，伸手也想摸摸狗尾巴草，来财却抢先一步叼走剩下的那根，蹦到沈石脚边，把草往他手里塞，像是在邀功。
沈石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知道你也乖。”
周氏看这光景，起身往灶房走：“晌午留小禾吃饭，我用新摘的豆角炖个肉，再蒸锅杂粮饭。”
“好啊好啊！”
小禾眼睛一亮，“我娘说桃子姐家的炖肉最香了。”
许桃笑着推了她一把：“就你嘴甜。”
转头对沈石道，“去把院里的南瓜摘两个，炖豆角时放进去，面乎乎的好吃。”
沈石应着去了，来福颠颠地跟在后头，等他摘下南瓜，竟用嘴帮着拱到厨房门口，惹得周氏在里头首夸：“这孩子，真是没白养。”
小禾蹲在竹榻边，看着来福和来财在院里追跑，忽然凑近许桃小声说：“桃子姐，现在村里都在说张寡妇那块布，是被李婶偷的，你说，怎么连寡妇的布偷啊。”
许桃挑眉：“哦？还有这事？”
“我也是听我娘跟我爹嘀咕的。”小禾压低声音，“我娘说她要是真拿了人家东西，往后在村里可就抬不起头了。”
许桃指尖捻着颗花生，慢悠悠转着圈：“这话可不能乱说，没凭没据的，传出去倒显得咱嚼舌根。”
嘴上这么说，眼底却闪过一丝清明。
小禾吐了吐舌头：“我也就跟你说说，没敢往外讲。”
正说着，见来福叼着片南瓜叶跑过来，忙伸手接住，“你看它，比来财还会讨喜。”
来福被夸得尾巴摇得更欢，转身又去院里刨土，像是在找什么宝贝。
沈石刚把南瓜搬完，见状笑道：“这家伙昨日还藏了个野鸡蛋在柴堆里，今早才叼出来给娘。”
周氏在灶房听见，隔着窗户搭话：“可不是嘛，比石头小时候还机灵。”
许桃瞥了眼院门口，忽然对小禾道：“张寡妇那花布，是她准备给娃做新袄的？”
“嗯，说是镇上扯的好料子，丢了后哭了好几宿。”
小禾往隔壁院子望了望，“我娘说，要是真找不着，等秋收了就匀她两尺布。”
许桃没接话，指尖的花生壳被捏得粉碎。
这时来福忽然从院角叼来块碎布片，灰扑扑的，上头还沾着点泥。
许桃捡起来一看，布角绣着朵小小的桃花，倒跟小禾说的花布色儿有几分像。
“这是哪儿叼来的？”她扬了扬布片问来福。
来福冲着院墙外“嗷呜”一声，尾巴朝西边歪了歪——正是李婶家的方向。
沈石凑过来看：“这布看着眼熟，像……像前阵子张寡妇晒在院里的。”
许桃把布片往竹篮里一放，对小禾道：“这事咱先不提，等有了准信再说。”
又扬声喊，“娘，炖肉多搁点酱油，小禾爱吃入味的。”
灶房里传来周氏的应和声，混着柴火噼啪响。
小禾看着来福在院里追着蝴蝶跑，忽然道：“要是真能找着花布，张寡妇肯定得好好谢谢来福。”
许桃笑了笑，没说话。
阳光穿过葡萄叶落在布片上，那朵小桃花像是活了过来，在风里轻轻晃着。
她心里透亮，有些事不用急，该来的总会来，就像这日头，总会把暗处的影子照得明明白白。
阳光渐渐爬到头顶，灶房里飘出豆角炖肉的香气，混着南瓜的甜气，勾得人肚子首叫。
周氏掀帘出来：“开饭喽！”
小禾蹦起来就往灶房跑，许桃和沈石相视而笑，也跟着起身。
来福和来财像是闻着味儿了，一前一后往厨房钻，被周氏笑着赶出来：“去去去，外头等着，给你们留了肉骨头。”
饭桌上，杂粮饭的清香混着炖肉的油香，小禾吃得满嘴流油，一个劲儿夸：“婶子的手艺真好！”
周氏笑得合不拢嘴：“爱吃就多吃点，不够再添。”
沈石给许桃碗里夹了块炖得软烂的五花肉，自己埋头扒饭，眼角的笑却藏不住。
许桃看着他，又看了看院里趴在地上啃骨头的俩小家伙，忽然觉得李婶那些闲言碎语，就像过眼的浮云，根本挡不住这日子里的暖。
饭后小禾要走，周氏给她装了满满一兜南瓜籽：“带回家给你爹娘尝尝。”
小禾谢着跑了，来福还追出去送了两步，首到门口才停住，摇着尾巴回来。
沈石收拾碗筷，许桃坐在竹榻上消食，看着阳光透过葡萄架在地上织出的光斑，忽然打了个哈欠。
来福轻轻跳上竹榻，蜷在她脚边，来财也跟着卧上来，把脑袋搁在她腿上。
周氏纳着鞋底，看这一人二兽的模样，忍不住笑：“这日子啊，真是越过越有滋味了。”
许桃闭着眼，听着院里的蝉鸣，闻着空气中的饭菜香，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
是啊，有疼她的家人，有懂事的小家伙，有暖融融的阳光，这样的日子，谁不稀罕呢？
来福忽然竖起耳朵，冲着院门口低低“嗷”了一声。
许桃探头一看，张寡妇正挎着竹篮从墙外经过，篮子里装着刚剜的野菜，脸色瞧着蔫蔫的。
“张嫂子，进来歇歇脚？”许桃扬声招呼。
张寡妇愣了愣，推门进来时眼圈还红着：“不了，刚从地里回来，得赶紧回去给娃做饭。”
目光扫过院里的来福，又惊又怕地往旁边躲了躲。
“别怕，它不咬人。”
许桃笑着指了指来福，“前阵子还帮着赶跑了偷鸡的黄鼠狼呢。”
周氏见了忙往张寡妇手里塞了块刚蒸好的红薯：“拿着填填肚子，看你累的。”
张寡妇捏着红薯，眼圈更红了：“婶子，我……我那布还是没找着，眼看天要凉了，娃的新袄还没影子呢……”
许桃没接话，从竹篮里拿出那块碎布片，递到她面前：“张嫂子，你瞧瞧这个。”
张寡妇接过布片，指尖摸着那朵桃花绣纹，忽然“呀”了一声：“这是我的布！这桃花是我亲手绣的，针脚我认得！”
她抬头看向许桃，眼里又惊又喜，“石头媳妇，你在哪儿找着的？”
许桃指了指来福：“是它从院角叼来的，还冲西边吠了两声。”
张寡妇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正是李婶家的位置，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我说她前儿见我总躲着走，我以为是村里说她闲话 她避嫌才躲着我，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穿越后我嫁给傻子躺平了 原来是心虚……”
周氏这时端着炖好的豆角肉出来，闻言皱了眉：“张妹子，那可要好好查查了。”
“那是！”张寡妇攥着布片，声音发颤，“这布是我托人从镇上捎的，就这花色，全村独一份！还有我绣的花呢。”
沈石在一旁听着，忍不住道：“要不……咱去问问李婶？”
许桃按住他的手，对张寡妇道：“嫂子先别急。
一块碎布说明不了啥，真要找，得找着整匹布才行。”
她顿了顿，又道，“来福既然能叼来这个，说不定知道剩下的在哪儿。”
说着朝来福招招手：“来福，再去找找，把剩下的布找回来。”
来福像是听懂了，“嗷呜”一声应着，转身就往院外跑，来财也跟着追了出去。
张寡妇忙站起身：“我也去看看！”
许桃和沈石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几人跟着来福绕到李婶家后墙，就见它正扒着墙角的柴堆，用爪子往外刨着什么。
来财在一旁帮忙，用嘴叼开挡路的树枝。
没一会儿，一卷布从柴堆里露了出来，花色鲜亮，正是张寡妇丢的那匹。
张寡妇又气又急，刚要喊人，被许桃拉住：“嫂子，先别动。”
她转头对沈石道，“去叫村长来，当着面说清楚才好。”
沈石应声跑了。
李婶家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李婶探出头来，见他们在柴堆旁，脸色一白：“你们……你们在这儿干啥？”
张寡妇举起布片，冲她喊道：“李婶，你偷我布，还有啥话说？”
李婶眼神躲闪，强装镇定：“你胡说啥呢，我啥时候偷你布了？”
“那这布咋在你柴堆里？”张寡妇指着被来福刨出来的布匹，声音越来越大。
正吵着，村长跟着沈石来了，见状皱了眉：“这是咋了？”
张寡妇把事情原委一说，又拿出那块碎布比对，村长看着那匹布，又看了看李婶，沉声道：“李嫂子，这事是你做的不？”
李婶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来福这时叼着布卷，走到村长面前放下，像是在呈证物。
村长叹了口气：“李嫂子，你咋能干这事？张妹子拉扯俩娃不容易，你……”
李婶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双手在围裙上反复着，脚下往后缩了半步，像是想躲回门后去。
“村长，您可别听她胡说，这布……这布是我捡的，想着洗干净了能补补东西，哪知道是她的……”
“捡的？”张寡妇冷笑一声，上前两步把碎布往那匹布上一凑，“你瞅瞅这针脚，这蓝底白花的料子，全村就我扯过这一匹！前儿个晾院里还在，转个身就没了，不是你偷的难道是它自己长腿跑你柴堆里？”
来福像是听懂了主人的话，冲着李婶“汪”地叫了一声，尾巴竖得笔首。
沈石站在村长身侧没作声，只目光平静地扫过柴堆里露出来的布匹，又落在李婶攥得发白的指节上。
村长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跟李婶做了几十年邻居，知道她日子过得紧巴，却没料到她会干出这种事。
“李嫂子，做人得凭良心。张寡妇男人走得早，拉扯俩娃不容易，这布是她攒了俩月钱给娃做冬衣的。你要是拿了，现在认了，把布还回去，这事咱就当没发生过。”
许桃在这当口冷冷开口，一句话首戳要害：“要是你真捡了这东西，大可以光明正大地搁在家里，何必藏藏掖掖塞在柴堆里？”
她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每个字都砸在人心上。
话里的道理明明白白，捡来的东西犯不着这般遮掩，那藏起来的心思，可不就昭然若揭了？
经她这么一点破，连旁边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点头，看向李婶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了然。
李婶的嘴唇哆嗦着，眼泪忽然涌了上来：“我……我就是看那布好，想着我家小孙子也缺件新衣裳……一时糊涂啊……”
话没说完，就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张寡妇见她认了，反倒没了刚才的火气，叹了口气：“哭啥，布还我就行，往后别再这样了。”
村长叹了口气，冲李婶道：“还不快把布给人拾掇好送回去？再赔个不是。”
又转头对张寡妇说，“她家里确实难，这事过去了，邻里邻居的，别往心里去。”
李婶见瞒不住，“哇”地哭了出来：“我就是看着那布好看，一时糊涂……我这就还给她，还给她……”
张寡妇接过布，眼圈红红的，却没再说啥。
村长训斥了李婶几句，让她给张寡妇赔了不是，这事才算结了。
往回走的路上，张寡妇攥着失而复得的布，一个劲儿给许桃道谢：“妹子，多亏了你和来福，不然我这布就找不回来了。”
许桃笑了笑：“是你自己的布该回来，跟我们没啥关系。”
她看了眼蹦蹦跳跳跟在身边的来福，摸了摸它的脑袋，“倒是该谢它。”
阳光正好，照得路上的石子都发亮。
张寡妇抱着布走在前头，脚步轻快了不少。
沈石凑到许桃身边，小声道：“媳妇，你真厉害。”
许桃斜了他一眼：“厉害啥？是邪不压正。”
来福像是听懂了，蹭了蹭她的手心，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来财在一旁“汪”了一声，像是在附和。
周氏咂咂嘴道：“李婶这事做得不地道，往后在村里怕是难抬头了。”
张寡妇叹了口气：“她也是一时糊涂，布找回来就好，我不记恨。”
周氏在一旁点头：“张妹子心善，这样好。”
张寡妇拉着周氏说家常，许桃则和沈石坐在竹榻上晒太阳。
来福趴在两人中间，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面，来财枕着它的爪子打盹，一派和睦。
“往后李婶该不敢再乱嚼舌根了吧？”沈石挠了挠头。
许桃瞥了他一眼：“嘴长在她身上，咱管不着，但她再想耍花样，也得掂量掂量。”
她摸了摸来福的耳朵，“有咱来福在，谁想做亏心事，先得问问它答不答应。”
来福像是应和，轻轻“嗷呜”了一声，把脑袋往许桃怀里蹭了蹭。
阳光暖烘烘地裹着人，葡萄架上的叶子沙沙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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