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宏站在户部衙门外，风吹得他官服下摆猎猎作响。
里面刚散的朝会，他没进去。
他知道，自己再露面，只会被当场拿下。
“大人？”心腹低声道，“走后巷。”
沈宏没说话，转身拐进旁边窄道。脚踩在青石板上，声音轻得像猫。
到了旧宅密室，他脱下官服，换上黑袍。
“林薇薇还在牢里。”他说。
心腹点头：“没人敢放她，陛下盯得紧。”
“但她不能死。”沈宏盯着墙上一幅地图，“她是唯一知道系统怎么用的人。”
“可现在天牢戒严，连送饭都搜身三次。”
“那就别走明路。”沈宏从袖中掏出一枚铜钱，放在桌上，“空心的，里面装了点东西。”
心腹拿起来对着灯看。
“。”沈宏说，“量不大，吃下去只会发热、咳嗽，像风寒。”
“您想让她装病？”
“对。”沈宏冷笑，“病到必须抬出牢房治，外面早安排好马车接应。”
“可狱卒那边……”
“你去找老周。”沈宏说，“他在西牢当值，十年前我救过他命。”
心腹犹豫：“万一他不肯？”
“他会。”沈宏眼神冷下来，“人总要还债的。”
——
老周蹲在牢房外啃干饼时，心腹把铜钱塞进他手里。
“谁给的？”老周问。
“你不用知道。”
老周掂了掂铜钱，又闻了闻。
“有毒？”
“一点点。”心腹压低嗓音，“只要放进她枕头底下就行。明天医官来查，她自然会咳，会烧。”
老周不动声色地把铜钱揣进怀里。
“我要是被抓了呢？”
“你不会。”心腹说，“没人会想到一个铜钱能传信。”
老周咧嘴一笑：“还是你们读书人花样多。”
——
林薇薇蜷在牢角，听见脚步声也没抬头。
门开了一条缝，老周走进来，扫地。
他动作慢，扫到床边时，手一抖，那枚铜钱滚进草垫下面。
“新来的都这样。”老周嘟囔，“脏得很。”
林薇薇眼皮都没抬。
等脚步远了，她才伸手摸去。
铜钱冰凉。
她翻过来，看见刻着两个字：风寒。
手指猛地收紧。
她认得这个暗记。
沈宏用过的。
她咬牙，从发间拔下一根断钗，在地上划了两下。
可信。
她把字抹掉，把铜钱塞进袖口。
然后突然咳了一声。
又咳一声。
声音越来越重。
她抓起破布裹住手臂，又拿头轻轻撞墙。
额头红了一块。
她躺下，闭眼，呼吸变得急促。
——
沈婷在摇篮里猛地睁开眼。
她刚才做了个梦。
梦里沈宏走在一条黑巷子里，手里攥着一枚发光的铜钱。
【渣爹没死心！】她心里大叫，【他在救林薇薇！想让她装病逃出去！】
心声瞬间传开。
苏婉正在喝茶，手一抖，茶洒了。
西姐沈巧正调试机关鼠，耳朵忽然一动。
——
沈宏离开密室前，回头看了一眼沙漏。
药性发作需要两个时辰。
他算好了时间。
“只要她能出牢门，剩下的事就好办。”他对心腹说。
“要是医官不认呢？”
“总会有人认。”沈宏冷笑，“宫里不是人人都想保陛下耳根清净么？一个快死的犯人，拖出去埋了，谁还想多管？”
心腹点头：“您说得是。”
他们从后门出宅，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等在巷口。
车帘掀开一角，露出半张脸。
“接应的人到位了。”那人低声说。
沈宏上了车。
马车缓缓启动。
——
林薇薇躺在草堆上，浑身发烫。
她不知道药有没有效。
但她必须赌。
她又咳了几声，故意咳得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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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理，继续咳。
一只手伸出来，拍了拍铁栏。
是那个白天被扔进来就死了的男人留下的血手印。
她看了眼，转过头。
夜更深了。
城内某处，一声剧烈的咳嗽响起。紧接着，是铁门开启的吱呀声。
——
沈婷坐在摇篮里，小手紧紧抓着毯子。
她还能感觉到那股阴气。
沈宏没停手。
【他们己经在动了！】她心里喊，【马上就要动手！】
苏婉的手轻轻抚上她背。
她没哭，只是睁着眼，盯着门口。
——
天牢值班房，老周端着水盆走出来。
同僚摆摆手：‘赶紧的，别待太久。’
老周端着水盆进去，趁整理草垫时低语：‘明早医官来，你就倒下。’林薇薇点头，老周带上门离开。
——
沈宏在别院厢房等着。
窗纸映着月光，灰白一片。
心腹进来：“周头儿刚传话，铜钱己到她手里。”
沈宏点头：“等。”
“万一她不敢装？”
“她会。”沈宏眯眼，“她不想死。只要有一线生机，她就会抓。”
“那沈家那边……”
“她们现在顾不上。”沈宏冷笑，“朝堂的事还没完，皇帝还在查，她们得应付上面。”
心腹松了口气：“那咱们赢面大。”
沈宏没说话。
他知道，这一步只要错一点，全盘皆输。
但他己经没退路了。
——
林薇薇半夜醒了。
身上真开始发烫。
她吓了一跳。
药真的起效了？
她试了试嗓子，咳出几声沙哑的响。
比白天还像真的。
她慢慢坐起来，靠在墙上。
眼睛盯着门缝。
她在等天亮。
——
沈婷突然翻身趴着。
她看见窗外有只蝙蝠飞过。
不对劲。
那蝙蝠飞得太首。
【小心！】她心里喊，【有人在盯天牢！不是我们的人！】
心声再次炸开。
沈巧猛地抬头：“阿七！去西街巷口守着，别让人靠近牢狱外墙！”
——
沈宏收到消息时，正喝着一碗热汤。
“她开始发烧了。”心腹说，“老周说，咳得厉害，像是扛不住了。”
沈宏放下碗：“通知接应的，准备出发。”
“现在？”
“现在。”沈宏站起身，“越早越好。”
心腹迟疑：“天还没亮。”
“最好。”沈宏冷笑，“夜里动静小。”
他披上外衣：“我去城外等。”
——
林薇薇听见钥匙声。
她立刻躺下，缩成一团。
脚步走近。
是老周。
他看了看她，皱眉：“烧得这么厉害？”
林薇薇虚弱点头。
老周转身就走：“我去叫医官。”
门关上。
林薇薇睁开眼。
成了。
只要医官来，确认她病重，就得送出去。
外面有人接应……她就能活。
她嘴角微微。
——
沈婷猛地抬头。
【他们要动手了！就在今早！】
苏婉一把抱起她。
外面传来沈巧的声音：“机关鼠发现有人翻墙！往天牢方向去了！”
——
沈宏站在城外官道旁，马车静静停着。
风吹得树影晃动。
他抬头看天。
快亮了。
“该来了。”他说。
心腹问：“万一……她没出来呢？”
沈宏冷冷看他：“那就说明，她己经死了。”
他顿了顿。
“但我还不想输。”
远处，第一缕阳光爬上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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