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灼浑身剧震，脸上血色瞬间褪尽，那双总是明亮飞扬的眼睛如同被瞬间掐灭了光。
他死死咬住牙关，握着银枪的手背青筋虬结，几乎要将那精铁枪杆捏碎。
最终，他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猛地低下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末将……告退！”
他豁然起身，甚至忘了礼仪，转身大步向外冲去。
沉重的甲胄碰撞声仓促而凌乱，在空旷的殿内回荡，带着一种落荒而逃的狼狈与绝望。
萧砚寒沉默地站在那里，玄铁面具遮挡了他所有表情，唯有那双透过面具孔洞望出来的眼睛，深不见底，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
那目光复杂难辨，有探究，有冷意，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被冒犯的愠怒。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颔首，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融入殿外浓郁的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偌大的殿内，只剩下谢衡之。
他没有动。
依旧维持着微微垂首的姿态，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山间一株风雨不动的青竹。
温润的目光，却落在她踩在冷地上、己微微泛红的玉足上，几不可察地，再次蹙了下眉。
姜雪宁心头那股无名火与刻意营造的冷硬，在他这种无声的注视下，竟有些难以维持。
她强迫自己压下那丝异样，用更加恶劣的语气驱赶：
“谢太医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她挑眉，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他剥皮拆骨，看清内里，
“是觉得本宫这落魄公主，如今虽遭母皇厌弃，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身上还有利可图？
还是想看看本宫这副摇尾乞怜的可怜相，好满足你医者那点可笑的慈悲心肠？”
她将话语说得刻薄无比，字字句句都往人心窝最痛处戳，试图激怒他，让他也像其他两人一样，带着被羞辱的愤怒拂袖而去。
然而，谢衡之依旧平静。
他甚至没有抬头首视她带着攻击性的目光，只是缓缓将视线从她的足尖移开，然后，做了一件让姜雪宁完全意想不到的事。
他上前一步，动作自然流畅地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从里面取出一个素雅的青瓷小瓶，瓶身还带着他指尖微凉的温度。
他轻轻将小瓶放在一旁的紫檀木矮几上，与那枚女帝赐下的、蜡封着青鸾徽记的“续命丹”并排而立。
“殿下颈间伤痕虽浅，但女帝护甲锋利，恐有细微锈蚀，易致邪风入体。
此药名‘玉肌散’，活血化瘀，清热解毒，效果尚可。”
他的声音一如往常般温和清润，听不出半分怒气，仿佛她刚才那些淬毒刺人的话，只是无知孩童的妄言，或是拂过山岗的清风，不值一哂。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关切：“夜凉风疾，殿下赤足久立，易染寒湿。凤体为重。”
说完，他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告退礼。
步履从容，青衫衣袂飘然，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再寻常不过的诊视，留下满室清浅的药香，转身离去。（全文重写了，希望意难平的，这次重写可以改变）
(http://www.220book.com/book/MIOG/)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