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副官带着特务们的背影刚消失在码头拐角，程墨收回腰间的配枪，指节还带着握枪时的紧绷感。海风卷着码头的沙尘吹过来，迷得人眼睛发涩，他却没眨一下，目光扫过围在周围的士兵——那些年轻的脸上，既有刚才的振奋，也藏着一丝对后续麻烦的担忧。
程墨往前踏了一步，军靴重重踩在钢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瞬间压下了周围的窃窃私语。“老李，”他开口，声音比刚才拔枪时更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去给各舰、各海防站传我的命令，从现在起，军统的人再敢靠近舟山港防区——”
他顿了顿，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全场，每个听到命令的人都下意识挺首了腰板：“500米外，用扩音器第一次警告，说清‘军事禁区，无关人员立即撤离’；要是敢往前闯，到了300米内，首接鸣枪警告，不用客气；要是还敢硬闯，到了百米范围，别跟他们废话，也不用等通告，首接给劳资毙了！”
“司令！”老李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讶——虽然知道程墨烦透了军统的刁难，可首接下“毙了”的命令，还是太冒险了，“这要是真出了人命，戴主任那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甚至可能告到校长那里……”
“出事劳资担着！”程墨打断他，声音陡然提高，震得周围的海浪声都弱了几分，“我程墨的军港，不是他们军统撒野的地方！我的弟兄，也不是他们随便拿捏的软柿子！今天他姓王的敢推搡我的兵，明天就敢带着人来抢弹药库，后天说不定就敢把内战的火引到东海来——这口子，绝不能开！”
他伸手拍了拍老李的肩膀，语气稍缓却依旧坚定：“老李，你跟着我打了八年仗，应该知道，对付这种得寸进尺的人，软的没用。今天我把话放这，只要是为了守海疆，只要是为了不让弟兄们变成内斗的枪，就算真闹到校长面前，就算真要我卸了这上将军衔，我也认！”
周围的士兵们瞬间炸了锅，刚才的担忧一扫而空，眼里全是激动的光。那个被王副官揪过衣领的年轻士兵往前跨了一步，大声喊道：“司令说得对！咱们守着海疆，凭的是真刀真枪，不是看谁的后台硬！只要司令一句话，下次军统的人再敢来，我们绝对不含糊！”
“对！听司令的！”“敢闯就毙！出了事我们跟司令一起担！”士兵们的喊声此起彼伏，震得码头的灯都微微晃动，刚才被压抑的士气，此刻像被点燃的炮仗，彻底炸开了。
苏曼站在人群后，看着程墨挺首的背影，心里又敬又暖。她知道程墨不是真的好杀，只是被逼到了份上——这半个月，军统扣补给、假传令、闯军港，步步紧逼，要是再不拿出铁血手段，以后只会有更多人来欺负第三舰队。她走上前，递过一份刚整理好的防区布防图：“司令，我把各海防站的警戒范围都标清楚了，还加了鸣枪警告的具置，您看这样行不行？另外，我己经让后勤处给各岗哨加配了信号弹，要是真遇到硬闯的，除了鸣枪，还能发信号弹求援。”
程墨接过布防图，上面用红笔清晰地圈出了500米、300米、100米的警戒线，每个岗哨的位置旁都写着负责人的名字，甚至连扩音器的音量、鸣枪的角度都做了标注。他抬头看了苏曼一眼，眼里闪过一丝赞许：“做得好，就按这个来。另外，让通讯兵给每个岗哨都发一份‘警告话术’，别到时候说不清楚，让他们抓了把柄。”
“我这就去办！”苏曼点点头，转身就往后勤处跑，脚步比平时快了不少——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把命令落实好，怎么让弟兄们既能执行命令，又能保护好自己。
老李看着眼前的场景，也松了口气，转身对身边的作战参谋说：“走，跟我去传命令！告诉各舰舰长，司令的命令就是死命令，谁要是敢含糊，别怪我老李不客气！另外，让雷达站把警戒范围再扩大20海里，只要是军统的船靠近，立刻上报！”
程墨站在码头中央，看着弟兄们忙碌的身影，心里的烦躁终于消散了些。他走到栏杆边，望着远处漆黑的海面，手里捏着苏曼刚给的布防图，指尖划过“100米警戒线”的标注——他知道，这个命令一旦传下去，舟山港就彻底跟戴系撕破脸了，以后的麻烦只会更多。可他不后悔，他是第三舰队的司令，是弟兄们的主心骨，要是连自己的人都护不住，连自己的军港都守不住，就算顶着上将军衔，又有什么用？
傍晚时分，程墨回到舰桥，刚坐下，通讯兵就送来一封电报——是林婉秋从苏州寄来的，这次的信封上画着一朵小小的荷花，信里的字迹比平时更轻些：“近日听闻军统在东南一带动作频繁，司令需多留心，勿因一时之气陷自己于险境。苏州的荷花开了，等您来的时候，我带您去看。”
程墨看着信，嘴角不自觉地软了下来。林婉秋总是这样，哪怕隔着千里，也能猜到他的处境，既不劝他妥协，也不拦他强硬，只是轻轻提醒他注意安全，再用一句“带您去看荷花”，给他留着一份安宁的念想。他拿起笔，在信的背面写了一句话：“放心，我会守住海疆，也会守住自己，等荷花开得正好时，我就去苏州找你。”
写完，他把信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刚好贴在那份布防图旁边。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码头的灯一盏盏亮了起来，像一串守护海疆的珍珠。程墨走到舷窗边，望着远处岗哨上闪烁的灯光，心里一片坚定——不管以后有多少麻烦，不管戴系会使出什么手段，他都会守住这份命令，守住这群弟兄，守住这片海，等着去苏州看荷花的那一天。
第二天一早，各海防站就传来消息，说弟兄们都按命令调整了警戒范围，岗哨上的士兵们个个精神抖擞，连握枪的姿势都比平时更稳了。程墨站在“镇海号”的甲板上，看着远处雷达站传来的信号——一切正常，没有不明船只靠近。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但只要他和弟兄们一条心，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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