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渝军统总署的办公室里，檀香混着烟草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戴某捏着电话的指节泛白，听筒里王副官带着哭腔的声音像根刺，扎得他心头火起。
“主任，您可得为我做主啊！程墨那厮太嚣张了，不仅拿枪指着我的头，还说‘舟山港只有他的令，没有其他人的令’，甚至放话下次军统的人再靠近，首接就毙了！”王副官的声音带着颤抖，连添油加醋都忘了掩饰，“他还踩碎了您给的证件，说您的令在他那屁用没有……”
“砰！”戴某猛地把听筒砸在桌上，青花瓷茶杯被震得跳起来，滚烫的茶水泼在摊开的密报上，晕开了“程墨拒绝调舰”几个字。他绕着办公桌踱了两步，深色西装的袖口扫过桌上的军统徽章，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程墨！好一个程墨！仗着校长宠他，守着个舟山港就敢无法无天了！以前拦我安插人手，拒我调舰协防，我还没跟他算账，现在居然敢拿枪指着我的人，踩我的脸！”
站在一旁的秘书吓得大气不敢出，手里的文件都攥皱了——他跟着戴某多年，很少见主任发这么大的火，上次还是有人敢私吞军统的经费，最后被主任办得连骨头都没剩下。
“去，把王副官叫回来，让他写份详细报告，把程墨怎么拿枪威胁、怎么辱骂总署、怎么违抗‘军令’的细节都写清楚，越细越好！”戴某突然停下脚步，手指在桌面上重重敲了敲，“再把去年他拒绝海侦队进驻、今年扣下走私船却不通报军统的记录都找出来，一起附在报告里！我倒要让校长看看，他眼里‘忠诚可靠’的程上将，到底是个什么目无军纪、独断专行的货色！”
秘书连忙点头，转身就要走，却被戴某叫住：“等等！报告里别只说程墨的不是，要‘客观’——先提他守东海有功，再话锋一转，说他战后居功自傲，听不进总署调度，甚至动用私刑威胁同僚，恐不利于军队整编，更不利于派系团结。”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阴笑：“校长现在最看重的就是‘团结’和‘整编’，程墨这副‘独霸一方’的样子，正好戳中校长的忌讳。我倒要看看，这次校长是护着他这个‘海防功臣’，还是顾全大局，治他的罪！”
秘书心里一凛，连忙应下：“是，主任，我这就去办，保证把报告写得‘滴水不漏’。”
戴某重新拿起听筒，拨通了校长办公室的专线，语气瞬间压下了怒火，变得恭敬起来：“校长，是我。有件事，我觉得必须向您禀报，关于第三舰队的程墨将军……”
电话那头传来校长略显疲惫的声音：“程墨？他又怎么了？前几天刚报上来舟山港截获走私船的事，不是做得挺好吗？”
“校长，您有所不知啊。”戴某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担忧”，“今天我派副官去舟山港，本是想协助程将军核查弹药库的安全——最近总有消息说舟山港的弹药管理松散，怕出纰漏。可没想到，程将军不仅不配合，还当场拔枪威胁我的副官，说‘舟山港只有他的令’，甚至放话下次军统的人再靠近，首接就毙了……”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等着校长的反应，果然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咳嗽，显然是有些不悦了。戴某连忙趁热打铁：“校长，我不是要跟程将军争什么，只是觉得，战后军队整编，讲究的是上下一心、协同配合。程将军这样搞‘一言堂’，不仅会寒了总署的人心，更怕会让其他舰队有样学样，到时候各据一方，不利于您的统筹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校长沉声道：“我知道了。你先把详细情况写成报告递上来，我看看。程墨这性子，是得敲打敲打，但他守东海确实有功，不能轻易动。你也别太急，等我了解清楚再说。”
“是，校长，我明白。”戴某挂了电话，脸上的恭敬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得意的冷笑。他走到窗边，望着川渝总署的高墙，心里盘算着——只要校长看到报告，就算不处置程墨，也会对他产生猜忌。到时候，他再趁机提一提“加强舟山港情报管控”，把军统的人安进去，不愁拿不下程墨这块硬骨头。
而此时的舟山港，程墨刚收到苏曼送来的消息，说戴某己经让王副官回川渝写报告了，大概率会添油加醋告黑状。老李有些担心：“司令，戴某这是要在校长面前抹黑您啊，咱们要不要先给校长发封电报，解释一下？”
程墨却摇了摇头，手里正看着林婉秋新寄来的信，信里夹着片晒干的荷花瓣。他把花瓣放在鼻尖轻嗅，淡淡的清香驱散了些许阴霾：“不用解释。校长心里清楚戴某的心思，也知道我程墨是什么人。他要的是东海安稳，只要我守好这片海，戴某再怎么抹黑，也没用。”
他抬头看向窗外，阳光正洒在“镇海号”的甲板上，士兵们正在操练，口号声震天动地。程墨嘴角露出一丝浅笑：“让戴某去告吧。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守好我的军港，护好我的弟兄，等着去苏州看荷花。其他的，随他折腾。”
海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荷花的清香和海水的咸腥气，程墨把信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心里一片平静——他知道，一场新的风波即将来临，但他无所畏惧。只要手里握着军舰，心里装着海疆，身边有弟兄，远方有牵挂，就没有他扛不过去的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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