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渝总署的校长办公室里,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红木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蒋某人捏着戴某递来的那份“程墨违纪报告”,指腹反复着纸面,连指尖的老茧都蹭得纸页发毛——报告里“独断专行”“漠视总署”的字眼像针,却没扎进他心里,反倒让他想起三天前收到的另一份文件:程墨送来的东海海防季度报,上面用红笔标注着新增的三座雷达站坐标、十二次近海巡逻记录,甚至连士兵冬装的筹备进度都写得一清二楚,末尾还附了张手绘的台风预警示意图,标注着“需加固的三座码头防波堤”。
“校长,戴主任还在外面候着,说等着您的示下,好安排后续‘督查’事宜。”秘书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把刚泡好的碧螺春放在桌角,杯盖碰撞的轻响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蒋某人没抬头,只是把戴某的报告往桌角一推,杯沿的热气刚好熏到纸页,晕开了“恐碍军队整编”几个字。“督查?”他嗤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嘲讽,“他戴某人想督查的,是程墨的兵权,还是舟山港的控制权?”
秘书垂着手不敢接话。他跟着蒋某人二十多年,太清楚这位校长的脾气——越是表面平静,心里的账算得越清。戴某这半年的小动作,从想把军统海侦队塞进舟山港,到私扣第三舰队的柴油补给,再到这次让王副官持假证闯军港,哪一件不是冲着“争权”来的?偏偏每次都要裹上“党国”“军纪”的外衣,倒像是别人都瞧不透他的心思。
蒋某人端起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思绪飘回了去年东瀛投降那天。舟山港的受降仪式上,程墨穿着笔挺的军装,站在“镇海号”的甲板上,手里捧着东瀛投降书,眼神里只有对海疆的敬畏,汇报工作时句句不离“如何加固海防”“如何安置退役士兵”,连提都没提自己的功劳;而戴某呢,当天下午就坐飞机赶去舟山,不是去慰问士兵,而是去跟当地的军统站负责人开会,回来就递了份报告,说“需派军统人员进驻舟山港,协助监控敌酋残余势力”,明眼人都知道,他是想趁着战后混乱,把情报网铺进程墨的地盘。
“他嘴里喊着党国,心里装着的,不过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蒋某人放下茶杯,语气沉了下来,“以前在重庆,就总跟黄埔系的学生抢资源,现在程墨立了功,升了上将,统管东南六省海防,他就更坐不住了——不就是怕程墨的势头压过他,以后在总署说话没分量吗?”
他想起上个月,戴某借着“统一弹药管控”的由头,想把海军的弹药库划归军统管理,说什么“避免重复建设,提高使用效率”。蒋某人当时没戳破,只让总署的人去查,结果查出来戴某手下的军统军火库,私藏了不少本该上缴的东瀛武器,所谓的“统一管控”,不过是想把海军的弹药也攥在手里。那时候他就想,要是戴某再不安分,就该好好敲打敲打了。
“还有这次,”蒋某人手指点了点戴某的报告,“王副官持假证闯军港,推搡士兵,被程墨拦下来,他倒好,反过来告程墨‘滥用职权’‘威胁同僚’。真当我老糊涂了?军港是什么地方?是守海疆的门户,别说持假证的军统,就是总署的人去,也得按规矩来!”
秘书终于敢小声接话:“校长英明,程将军守东海三年,没出过半分差错,东瀛人三次想偷袭舟山港,都被他提前识破,这样的将才,确实该护着。”
“护着?”蒋某人叹了口气,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我不是护着他,是护着党国的海疆。程墨是黄埔二期的学生,跟着我打了十几年仗,他的性子我清楚——认死理,只知道守土,不懂派系争斗,这样的人,放在东海才放心。要是换了戴某那样的,恐怕早就借着海防的名义,把势力扩到江南去了。”
他何尝不想撤了戴某?戴某手里的军统,这些年势力越来越大,眼线遍布各地,连总署的不少官员都跟他有牵扯,要是贸然动他,难免会引发派系动荡。战后军队整编本就棘手,各地的残余势力还没清理干净,要是军统这边再出乱子,只会让局面更糟。
“告诉戴某,”蒋某人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楼下整齐列队的卫兵,语气重新变得沉稳,“程墨的事,到此为止。舟山港的海防要紧,不准他再派任何人去‘督查’,更不准再以任何名义干扰第三舰队的部署。让他把心思放在情报整编上,把东瀛残余势力的动向查清楚,这才是他该干的事。”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把程墨的海防报告发下去,给各舰队传阅,就说总署支持程墨的海防建设,所需的雷达设备、柴油补给,优先拨付。让所有人都知道,党国赏罚分明,干实事的人,绝不会被亏待。”
秘书连忙点头:“是,校长,我这就去传达您的指示。”
看着秘书离开的背影,蒋某人重新拿起程墨的海防报告,翻到最后一页——那里有程墨亲笔签的名字,笔锋刚劲,像他这个人一样,透着股不服软的劲。他想起程墨去年在川渝,当着众人的面反驳他调舰支援陆战的事,说“海军的职责是守海疆,把军舰开去内河,是拿弟兄们的命当儿戏”,那时候他还气得摔了茶杯,可过后想想,程墨说的没错,要是真把第三舰队的军舰调走,舟山港早就被东瀛人的残余势力偷袭了。
“倒是个敢说真话的。”蒋某人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把报告放进抽屉里,跟其他几份程墨送来的海防文件放在一起。这些文件,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邀功的话,只有实打实的部署和数据,却比任何奉承的话都让他安心。
夕阳渐渐西沉,把办公室的影子拉得很长。蒋某人站在窗边,望着远处的山峦,心里盘算着——等军队整编结束,局势稳了,就该好好收拾戴某了。党国需要的是守土的将才,不是争权的蛀虫。至于程墨,只要他能守住东海,别说一个上将军衔,就是更多的支持,也该给。
而此时的舟山港,程墨刚收到总署发来的电报,上面写着“海防建设优先拨付资源,军统不得干扰第三舰队部署”。他拿着电报,走到舷窗边,望着远处正在装卸雷达设备的士兵,嘴角露出了浅笑。老李凑过来,看着电报,兴奋地说:“司令,校长这是明着支持咱们啊!戴某以后再想搞小动作,可没那么容易了!”
程墨点点头,把电报递给苏曼,让她拿去后勤处存档。他想起林婉秋昨天寄来的信,说苏州的荷花己经开了,还附了张照片,照片上的荷花亭亭玉立,映着江南的绿水,格外好看。他心里忽然有了个念头——等这批雷达设备安装调试好,他就去苏州一趟,看看那片安宁的荷花,看看那个记挂着他的姑娘。
海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海水的咸腥气,也带着几分安心的暖意。程墨知道,有校长的支持,有弟兄们的信任,戴某的刁难掀不起大浪;而他要做的,就是继续守好这片海,等着江南荷花盛开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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