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喉咙发紧，像是被人悄无声息地摆了一道，声音都带着些哑：“妈，他那是胡说八道！”
她握住傅文佩的手，急切地辩解：“我和他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们之间根本就没定下什么，八字还没一撇呢！说不定过两天就散了，说什么结婚……谈什么把关……全是没影儿的事！”她手忙脚乱地想解释清楚，可话到了嘴边，却觉得怎么听都像是在欲盖弥彰。
傅文佩却反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眉眼间舒展着温和的笑意：“妈懂，女孩子家是该矜持些。但淮然这孩子，妈瞧着是真不错——待人接物有礼有节，说话也踏实诚恳。你啊，别总想着‘散了’，好好跟人家相处，多看看人家的长处。”
说完，她站起身，解下围裙搭在椅背上，“妈去巷口买点菜，等会儿淮然要过来一起吃午饭。厨房里下了面条，你自己盛了吃啊。”
门被轻轻推开，傅文佩拿起门边的布包，临出门又回头温声叮嘱：“感情的事急不得，但也别动不动就想放弃，都是慢慢处出来的。”
依萍独自坐在小板凳上，看着母亲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顾淮然这一手“先斩后奏”，把她架在了一个进退两难的位置上，连向母亲解释的余地都被堵死了，而真相她又不敢和盘托出。
她望着厨房窗台上跳跃的阳光，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像是塞了一团乱麻：一边是帮可云找医生的紧迫事，一边是顾淮然布下的这令人心乱的“情局”，还有那漫长看不到尽头的报复计划……这日子，怎么突然就变得如此缠人？
顾淮然，你到底在盘算些什么？
依萍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凳面的木纹，心里像被塞进一团乱麻。
傅文佩那句“等会儿淮然要过来一起吃”还在耳边绕，她猛地站起身，走到客厅时，李平正指挥工人调试电话，黑色的机身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李副官，”依萍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没完全压下去的火气，“你们参谋长……今天突然要来吃饭，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平这个名字感觉给自己挖了个雷。）
李平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转过身时依旧是标准的客气笑，语气却透着下属该有的分寸：“依萍小姐，参谋长只是考虑到您和伯母单独居住，有部电话联系会方便许多。至于过来用餐，这是长官的私事，我们做下属的不便过问。”
这答非所问的话，配上顾淮然那猜不透的心思，让依萍没来由地更气，忍不住跺了下脚，指尖都攥得发紧——这人总喜欢把事情裹得严严实实，偏她还得陪着演下去。
没等她理顺心头的火气，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依萍心里一紧，抬眼往门口望，透过磨砂玻璃，先看见个挺拔的身影。
顾淮然穿了件浅灰色风衣，领口别着枚银色领针，衬得他肩线更利落，手里拎着两个纸袋子，站在晨光里，嘴角那点浅笑温温和和的，半点看不出昨晚说“不要素的假女友”时的狡黠。
依萍抱着胳膊，眉头拧成个小疙瘩，踩着气鼓鼓的步子往门口走。
对眸瞬间，顾淮然的目光先落在她皱起的眉头上，指尖勾了勾风衣下摆，语气放得软：“怎么了？皱着眉，是不欢迎我？”
“顾参谋长倒是挺会赶巧。”依萍侧身让他进来，话里裹着点刺，“昨晚……睡好了吗？”
顾淮然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暗讽，拎着纸袋子走到客厅桌前，轻轻放下——打开的瞬间，露出几盒印着梅花纹的精致糕点，还有罐贴着“槐花蜜”标签的玻璃罐。
“听说伯母说喜欢吃甜口，今早路过点心铺就顺道买了点。”他说着，目光扫过刚装好的电话，指尖轻轻碰了下机身，“看来李平办事挺利索，没耽误时间。”
依萍没接话，靠在门框上盯着他。
晨光从窗户溜进来，落在他的风衣上，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可她怎么看，都觉得这人眼底藏着算计。
先让副官上门装电话铺垫，再提前跟妈妈说“奔着结婚去”，现在又带着点心上门讨好感，一步一步，把她逼到没法跟妈妈解释的地步。
“你到底想干什么？”依萍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极低，怕旁人听到一般，“我跟你只是合作关系，你跟我妈说那些有的没的，是什么意思？”
顾淮然转过身，也往前靠了点，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他身上的雪松味混着点阳光的暖香，飘进依萍鼻间。
他声音压得更低，眼底却多了点不易察觉的认真：“依萍，合作要‘真’才像话，不然怎么骗过雪姨，骗过陆家那些盯着你的人？”
顿了顿，他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语气软了些，“况且，我跟伯母说的，也不全是假的。”
“你！什么意思？”依萍刚想反驳，门口就传来傅文佩的声音，带着点笑意：“依萍，是淮然来了吧？快给人倒杯茶啊！”
顾淮然立刻首起身，快步上前，自然地接过傅文佩手里的菜篮，语气里满是体贴：“伯母，不是跟您说不用买菜吗？我己经在醉仙楼订了菜，等会儿就送过来，您别累着。”
傅文佩笑着往厨房走，语气里藏不住当妈的期待：“醉仙楼的菜是好吃，可你这是第一次来家里‘正式见家长’，总得尝尝我亲手做的菜，才像样子。”
顾淮然朝着厨房方向扬声，语气里的温和藏都藏不住：“那我可得好好尝尝伯母的手艺，说不定比醉仙楼还香。”
说完，他转头看向依萍，眼底那点笑意像打赢了小仗似的，带着点得意：“别皱着眉了，要不，我去坦白。”
“别。” 依萍看着他转身跟在妈妈身后往厨房走的背影，气得指尖都蜷起来，可偏偏没辙——总不能当着妈妈的面说“我们是假情侣”，让妈妈刚热起来的心凉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也跟着走进厨房，就看见傅文佩正笑着把刚洗好的苹果递给顾淮然，眉眼间的满意藏都藏不住。
“淮然啊，你太客气了，还特意带点心来。”傅文佩说着，转头看向依萍，语气带着点催促，“依萍，怎么还没倒茶，人家刚进门，别让人家站着。”
依萍咬了咬下唇，没辙地转身去拿水杯。
心里把顾淮然翻来覆去骂了好几遍，可眼角的余光扫到他望着自己背影时的笑意，又忍不住心跳漏了半拍。
这人明明在“逼”她演下去，偏又做得处处妥帖，让她连发火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退一万步说，凭这张脸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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