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得难分难解时，顾淮然忽然收紧手臂，打横将依萍抱起。
军靴踏过青砖地的声响轻得像怕碎了这满室的热意，他转身坐在方才圈住她的木凳上，随即稳稳将她放在自己腿上。
掌心托着她的腰，力道不轻不重，既让她坐得安稳，又藏着不容错辨的占有。
依萍的手本能地攀住他的肩，指尖攥着他衬衫的领口，布料下的体温烫得她指尖发麻。
两人贴得极近，温热的呼吸裹着彼此的气息，连吐息都缠成了一团，她能清晰闻到他身上木调的香味，混着新布香的味道，连心跳都跟着乱了节奏，只能把脸轻轻埋在他颈窝，耳尖蹭过他微凉的耳垂。
窗外恰好有阵风卷过，廊下悬挂的月白细棉布轻轻晃了晃，窸窣声混着两人急促的呼吸，倒像把这满室的亲昵都裹得更紧。
顾淮然的唇落在她的锁骨上，声音哑得像浸了温水：“再等等，下次就不只是这样抱你了。”
这句话仿佛在和依萍说，又好像似与自己说。
依萍的指尖在他肩上轻轻掐了一下，却没真用力，反而往他怀里缩了缩，他风还在吹，布帘晃了又晃，可雅阁里的暖意，却半点没散。
不知道折腾了多久，顾淮然的指腹蹭过依萍被吻得泛红的唇角，眼底还带着未散的温热：“再忙也得顾着自己，不然我下次首接把你锁在这儿歇着。”
依萍的呼吸还没稳，睫毛上沾着点细碎的水汽，抬头看向他，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语气带着点刚被“欺负”后的娇嗔：“顾长官还讲不讲道理了？布庄马上要营业，我哪能偷懒。”
话虽这么说，她却没挪开身子，依旧窝在他圈出的小天地里，鼻尖又凑近闻了闻——他身上的气息混着雅阁里的新布香，竟奇异地让人安心。
顾淮然见状喉间滚出低笑，指腹带着点薄茧，轻轻将她颊边沾着的碎发别到耳后
指尖不经意蹭过她的耳垂时，像羽毛轻搔过心尖，惹得依萍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耳尖瞬间漫开浅粉。
他顺势托着她的下颌，语气带点逗弄的软：“知道你急着把布庄办起来，开业要做宣传，我们陆老板打算怎么干？要不要我帮忙?”
依萍眼睛一亮，却摇了摇头，语速轻快却透着笃定，指尖还无意识点了点他的手背：“我会请报社记者来做专访，再请沪上的电影明星来撑场！报纸要登整版报道，街头巷尾的海报也得贴满，要让大家都知道这里有一家‘暖居布庄’开业！”
顾淮然眉梢微挑，语气里裹着点无奈的纵容，指腹还在她下颌轻轻：“这阵仗怕是要把半个上海的目光都引过来，会不会太张扬了？”
“我就是要让全上海滩都知道，我要的就是这份‘张扬’！”依萍猛地抬眼，眼底亮得像淬了星光，语气斩钉截铁，
“布庄要做就做最好的，凭什么藏着掖着？我要让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布又好又特别！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可以在我这里买到，这就是我们暖居的意义。”
顾淮然指尖顿在她耳后，闻言缓缓点头。他望着她此刻的模样——眉梢扬着劲儿，连说话都带着股不管不顾的鲜活，像株终于挣脱束缚、肆意生长的花。
喉间又漫开温软的笑意，语气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好！就该这样！你本就该是这般明媚、自信，连张扬都透着劲儿的模样的。”
话音刚落，院外忽然传来方瑜清脆的喊声：“依萍！可云把绣好的样片带来了，你快看看！”
依萍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差点撞到顾淮然的下巴，她慌忙扶着他的手臂：“糟了，你要不要快躲起来。”
顾淮然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怕什么，又不是见不得人。”话虽这么说，还是往后退了半步，给她让出空隙。
依萍刚理了理衣裙，雅阁的门就被推开了，方瑜举着绣片走进来，身后跟着可云。
瞧见屋里的两人，方瑜先是一愣，随即夸张地捂住眼睛：“哎呀，我是不是来早了？打扰顾长官和我们陆老板谈‘正事’了？”
依萍的耳尖瞬间又红了，伸手去打方瑜：“没有没有，我们己经谈完了。”
可云站在门口，手里捧着叠得整齐的绣片，见此情景，悄悄低下头，嘴角却藏着点笑意。
顾淮然倒不觉得尴尬，顺手拿起桌上的布纹模板，递给方瑜：“你们来得正好，我想如果在宣传时展出绣片，或许效果更佳。这你们说呢?。”
方瑜接过模板，眼睛一亮：“嗯……这个想法不错，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这里的特色，别人才会过来买啊。顾长官，你也太贴心了吧，难怪依萍整日眼睛里，脑子里，心里全是你。”
“方瑜!”依萍耳尖“唰”地泛红，轻哼着拉过方瑜的手腕，另一只手自然牵住可云，往木凳上坐
她接过可云手里的绣片：“快让我看看！”
绣片上是可云新绣的海棠纹，针脚细密，花瓣边缘还晕着淡淡的粉色，像是刚从枝头摘下来的。
“太好看了！”依萍忍不住赞叹，“试营业时把这个挂在最前面，肯定能吸引客人。”
随后又抬头看向顾淮然:“你还有事吗？”
听见依萍问，他抬腕看了看表，指尖轻轻敲了敲表盘：“我得回司令部了，晚上让阿姨炖你喜欢的鸽子汤，过来接你回家。”
依萍点头，送他到雅阁门口，看着他的军靴踏过青砖，消失在巷口的晨光里。
“行啊陆依萍，”方瑜凑到她身边，挤了挤眼睛，“顾长官这是把你宠上天了，连鸽子汤都想着，看来不仅是新娘快了，说不定啊妈妈这个身份你也快了。”
“方瑜”依萍脸颊微红，却故意板起脸：“胡说什么啊，别光顾着说我，快把你的图样拿出来，咱们得定好试营业展出的款式。”
可云把绣片铺在桌上，方瑜掏出素描本，依萍则翻出账本，三人围在木桌旁，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纸上，把图样和绣片都染得暖融融的。
雅阁外，风又吹过廊下的布料，窸窣声混着三人的笑声，像一首轻快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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