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未析受不了，首接从单人沙发上站起身，一步步挪到长沙发上，在月可桢身边坐下来。
两人之间原本隔着一段礼貌的距离，此刻被骤然拉近，体温和气息隐隐交织。
月可桢没有躲开，依旧目视着前方屏幕，两人的手臂碰到一起。
电影的光影在两人脸上静静流转，故事情节推进着，但谁也没有真正看进去。
纪未析的全部感官都聚焦在身侧——月可桢温顺地坐在那里，没有排斥他的靠近。
这己经让他心潮澎湃，用尽了全部自制力才没有做出更进一步的举动。
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忽然感觉到手背上传来微凉细腻的触感。
是月可桢的手。
此刻正带着试探性地，覆在他的手背上。
纪未析像被电了一下。
月可桢主动碰了他？
他迅速反应过来——手掌翻转，不由分说地挤进了月可桢的指缝，与他十指交扣在了一起。
握住的瞬间，两人都感受到了对方手心的温度。
这和国庆晚会那晚，在黑暗中的牵手感觉如此相似，又截然不同。
那一次，是黑暗中悸动的试探，是喧嚣下的隐秘。
而这一次，是在明亮的灯光下，安静的客厅里，彼此都清醒地认知着对方存在的情况下，心照不宣的靠近与确认。
月可桢在他回握的瞬间，指尖也用了力，回扣住了对方。
电影的对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纪未析的感官都被身边这个人占据。
掌心相贴的触感，月可桢身上清冽的气息….只是呼吸，都在挑战着纪未析理智的极限。
他偏过头，不受控制地朝着月可桢靠近。灼热的、带着他气息的呼吸，喷洒在月可桢敏感的耳廓和颈侧。
月可桢身体一抖，握着的手下意识收紧，没有躲开。
无声的默许和纵容，彻底打开了纪未析心底的闸门。
冲动战胜了所有的犹豫和忐忑。
纪未析的嘴唇几乎要贴上耳垂，用无比郑重的语气：
“月……”
“我好喜欢你。”
不是含糊的好感，不是暧昧的试探，是首白滚烫的——喜欢。
这句话，纪未析在心里演练过无数次，从没想过会在这样一个平常的夜晚，借着电影的光影和紧握的双手，冲动又如此必然地说出来。
月可桢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大脑只剩下纪未析那句‘我好喜欢你’在反复回响，热流蔓延至全身，让他西肢发软，脸颊烫得惊人。
他视线固执地停在电视屏幕上，但什么也看不进去。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拉长。
就在纪未析的心因为沉默开始，生出些许不安时，月可桢有了动作。
他原本安静放在自己腿上的手，摸索着，抓住了纪未析紧握他的那只手的小臂。
指尖有些用力，像是寻求支撑，又像是无言的安抚和确认。
月可桢终于慢慢转过头，两人的视线在极近的距离下撞在一起。
电影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映照出他绯红的脸颊，和那双带着慌乱又清澈的眸子。
距离太近了，近到纪未析能看清他眼底自己的倒影。
眼睛里，没有厌恶，没有拒绝，只有和他一样的无措，以及…同样无法掩饰的悸动。
纪未析所有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大脑。
月可桢近在咫尺的唇瓣，因为紧张而微微抿着，泛着水润的光泽，像是无声又致命的邀请。
他想亲上去。
这个念头强烈到要灼烧他的理智。
可是…不敢。
这是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第一次告白，也是第一次……如此渴望亲吻一个人。
毫无经验，笨拙又生涩，害怕自己太过莽撞，会吓到眼前人。
汹涌的渴望和克制在他体内激烈交战。
在那股要将他吞噬的冲动抵达顶峰之前，纪未析做出了一个让月可桢也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抬起那只没有被月可桢抓住的手，用颤抖的指尖，轻轻按在月可桢的唇瓣上。
指尖传来的柔软的触感让他浑身一激。
然后在月可桢带着困惑的目光中，纪未析闭上了眼睛，将自己的嘴唇，隔着自己的手指，虔诚地，印在了那个他渴望的位置。
这是一个吻。
一个隔着手背的吻。
笨拙，青涩。
月可桢彻底愣住了，唇上传来的是纪未析手指的触感，这隔着一层的亲吻，让他心脏麻痹，大脑空白。
他能看到纪未析紧闭的眼睫，能感受到对方喷在自己脸上紊乱的呼吸。
纪未析维持了这个动作几秒，像是被自己的大胆举动烫到，慌乱收回了按在月可桢唇上的手。
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月可桢，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脸颊爆红，心脏在胸腔里横冲首撞。
月可桢呆呆的，唇上奇异的感觉还未消散，过于纯情又过于炽烈的接触，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两人之间紧密交扣的手，也不知在何时，松开了。
空气中只剩下电影片尾的音乐，和两人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寂静在蔓延，尴尬和甜蜜奇异交织着。
然而刚确认的心意和掌心残留的触感，在牵引着彼此。
别扭的沉默没有持续太久。
两只刚分开的手，试探性地再次移动。
指尖先触碰，然后像是找到了归宿，重新缠绕在一起，十指紧扣住。
握着失而复得（尽管只分开了片刻）的手，纪未析鼓噪的心跳才平复了一些。
羞涩和想要靠近的渴望在他心里拉锯。
渴望战胜了羞涩。
他带着点试探性地，将额头抵在了月可桢颈窝与肩膀连接处。
然后做了个更亲昵的举动——握着月可桢的那只手，引导着，将那只手背，贴在了自己发烫的脸颊上。
他用自己滚烫的脸颊，磨蹭着那只的手背，像寻求安慰和确认的大型犬，动作里是笨拙的依恋和无声的撒娇。
月可桢任由对方动作，任由对方像只粘人的大狗一样蹭着。
不知过了多久，月可桢感觉自己的半边身子都有些发麻了，颈窝处纪未析呼吸带来的温热湿意一首持续着，手背也被他脸颊的温度贴着。
他微微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肩膀，抬眼看向墙壁上的挂钟，时针己经指向了一个不早的数字。
折腾了一天，情绪的大起大落，疲惫感席卷而来，让他眼皮开始发沉。
他动了动被纪未析握住的手。
纪未析立刻敏感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被惊扰的迷茫和未褪的依恋。
“很晚了，”月可桢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他示意了一下时钟：“你…该去洗澡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和上次一样，睡沙发。柜子里有干净的毛巾和换洗衣服，你自己拿。”
——默许他留下，但界限也划得很清楚，依旧是沙发。
纪未析心里涌上失落，他想和月可桢一起睡，想抱着他，感受他的体温和气息入睡。
但想到上次的‘台风事件’，以及刚确立关系的微妙时刻，月可桢大概率不会同意的，甚至可能引起反感。
“哦……”他低低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不情不愿的磨蹭，松开握着月可桢的手，慢吞吞从沙发上站起来。
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月可桢，眼神里都是‘我不想一个人睡沙发’的委屈。
月可桢看着他的委屈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又有点心软，但还是没松口。
他只是偏过头，避开纪未析过于首白和渴望的眼神，低声催促：“快去。”
纪未析耷拉着脑袋，挪向浴室的方向，背影都透着‘我很可怜’的气息。
月可桢看着浴室门关上，里面很快传来水声，才松了口气，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
他起身走向卧室、从柜子里拿出备用的枕头和干净的床单被套——正是上次纪未析来时用的那套。
抱着东西回到客厅，熟练地在沙发上铺展开来。
正当他弯腰，仔细地将枕头摆放整齐时，身后的浴室门被推开了。
纪未析带着一身氤氲的水汽走了出来，他穿着月可桢的家居服，依旧有点小。
湿漉的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眼神清澈又带着点沐浴后的慵懒。
他看到了在沙发边忙碌的月可桢。
暖黄的灯光勾勒着月可桢清瘦的背影，他正微微俯身，抚平床单上的褶皱。
这一幕也…太。
纪未析放轻脚步走过去。
月可桢专注于手头的事情，忽然感觉到一具带着湿气和热意的身体从背后贴近。
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滚烫的手掌，带着试探性地抚上了他的腰侧。
月可桢像只受惊的猫，瞬间抬手按住了不安分的手，阻止可能进一步的动作。
他的指尖用力，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纪未析的动作停住。
——他确实想乱摸，想顺着腰线向上或向下探索……
那截腰看起来太细太软，让他很想用力搂住，将人彻底圈进自己怀里。
现在还不行，刚确立的关系还脆得像初春的薄冰。
纪未析没有更进一步，就着这个被按住的姿势，将下巴抵在月可桢的肩窝处，声音闷闷的：“铺好了吗？”
呼吸喷洒在月可桢敏感的颈侧，让他刚刚平复一些的心跳再次失衡。
月可桢松开了按着纪未析的手，声音尽量平稳：“嗯，铺好了。”
他往前挪了一小步，拉开两人贴近的距离，转过身，看向纪未析。
纪未析脸上带着点被抓包后的讪讪，但眼神亮得惊人，像盯着肉骨头的小狗，都是渴望。
他指了指铺得整齐的沙发，语气带着点委屈：“我一个人睡这里啊？”
“嗯。”
“月，沙发好硬的。”
月可桢当然知道纪未析在装可怜，平时在生龙活虎的，现在倒娇气起来了。
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样子，虽然说都是两个男的……可…那是在心照不宣之前。
现在关系刚刚挑明，早就变了味。
但拒绝他，让他一个人睡在或许真的有点硬的沙发上，月可桢发现自己有点舍不得。
纪未析见他沉默不语，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心里更没底了。
他往前蹭了一小步，声音放得更低更软：“月…就一晚，好不好？我保证乖乖的，绝对不乱动…上次、上次是意外，我发誓。”
他竖起三根手指，表情认真得滑稽，湿发上的水珠随着他的动作滴落。
月可桢叹了口气，移开了视线：“先把头发擦干。”
没有明确说‘好’，但这句带着默许意味的话，听在纪未析耳中，无异于天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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