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下得缠绵，把北平城泡在一片湿冷里。城南的“忘忧茶馆”二楼包厢里，烛火被风吹得微微晃动，映着白贺雪和周明远的脸，两人中间的八仙桌上，摊着一张北平城防布防图，图上用红笔圈着几处关键据点——是蒋敬轩最新的军事部署，只有少数几人知晓。
“这是蒋敬轩在西郊军火库的布防，”白贺雪把一杯茶推到周明远面前，指尖划过布防图上的红圈，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后天凌晨三点，换防的间隙只有十分钟，足够你们的人进去，把‘证据’放好。”
周明远拿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看着布防图，眼底闪过一丝精明的光：“白小姐倒是大方，连这么重要的布防图都肯拿出来。就不怕我拿到图后，转头就把你卖了？”
“我怕什么？”白贺雪笑了，笑容里带着偏执的疯狂，手指无意识地着旗袍领口的珍珠扣——那是蒋敬轩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她却早就忘了这份情分，眼里只剩下对虞温辞的恨意，“我只要虞温辞死，只要他死了，敬轩就会回到我身边，北平的一切还是我们白家的。至于周先生，你拿到你想要的东西，我们各取所需，不是吗？”
周明远放下茶杯，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推到白贺雪面前：“这里面是‘证据’——伪造的虞温辞和日军间谍的往来信件，还有他‘泄露’城防图的签字文件。后天凌晨，我的人会在军火库留下这些，再‘恰巧’被蒋敬轩的人发现。到时候，就算蒋敬轩想护着他，也没人会信一个‘通敌叛国’的人。”
白贺雪拿起信封，指尖捏得发白。她抽出里面的信件，看到上面“虞温辞”三个字的仿签名，心里的快意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只要虞温辞背上“通敌”的罪名，就算不死，也会被蒋敬轩彻底厌弃，再也没有机会抢她的东西。
“做得好，”白贺雪把信封收好，放进随身的手包里，语气里带着一丝残忍，“不过，光有‘证据’还不够。我要他彻底消失，永远不会再出现在敬轩面前。”
“白小姐放心，”周明远的笑容里带着阴险，“后天我会让人‘绑架’他，把他带到西郊废弃工厂。到时候，要么他被我的人‘失手’打死，要么……就等着被蒋敬轩的人当成‘拒捕反抗’当场击毙。无论哪种，都能让他永远消失。”
两人相视一笑，笑容里满是冷酷和算计，完全没注意到包厢门外，一个穿着灰布长衫的身影悄然后退——是蒋敬轩派来的暗探，刚才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雨还在下，暗探撑起油纸伞，快步走向街角的马车，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尽快把消息告诉少帅，虞先生有危险！
与此同时，蒋家别墅书房里，蒋敬轩站在窗前，手里捏着一张纸条——是暗探之前送来的，上面写着“白贺雪与周明远在忘忧茶馆密会”。窗外的雨打在玻璃上，发出“滴答”的声响，像在敲打着他的心脏。
他不愿意相信，白贺雪会和周明远勾结，更不愿意相信，她会对虞温辞下死手。可暗探的消息不会错，白贺雪最近频繁出入西郊，周明远的人也在暗中调动，这些蛛丝马迹像一张网，紧紧裹着他，让他喘不过气。
“少帅，”李副官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份刚截获的电报，脸色凝重，“周明远给南京的电报，内容被加密了，但我们破解了一部分，提到了‘后天凌晨’‘军火库’‘虞温辞’这几个词。”
蒋敬轩猛地转过身，一把抓过电报，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电报上的字迹潦草，却像一把刀，狠狠扎在他心上——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白贺雪和周明远，真的要对虞温辞下手，还要借他的手，毁掉虞温辞。
“备车，去忘忧茶馆！”蒋敬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快步走向门口，“我要亲自去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少帅，不可！”李副官急忙拦住他，“现在去太危险了，周明远的人肯定在周围布了眼线，您要是暴露了，不仅救不了虞先生，还会打草惊蛇！”
蒋敬轩停下脚步，胸口剧烈起伏着。他知道李副官说的是对的，可一想到虞温辞可能面临的危险，他就无法冷静——那个总是对他冷淡，却会在深夜为他炖莲子羹的人；那个藏着匕首防备他，却会在看到虞家玉佩时红了眼眶的人，他不能让他出事。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蒋敬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他走到书桌前，看着上面放着的虞家玉佩——是他从周明远的人手里截下来的，还没来得及交给虞温辞，“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温辞被他们陷害，不能看着他死！”
李副官沉默了片刻，低声说：“我们可以提前在军火库和西郊废弃工厂布控，等周明远的人动手，再一网打尽。另外，派人加强别墅的守卫，确保虞先生的安全，不能让他离开别墅半步。”
蒋敬轩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地着玉佩，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他总觉得，白贺雪和周明远的计划，不会这么简单，他们肯定还有后手，而这后手，很可能会让他和虞温辞之间，彻底万劫不复。
而此时的别墅卧室里，虞温辞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雨帘。他刚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上只有一句话：“后天凌晨，别出门，有人要杀你。”字迹潦草，像是在匆忙中写的，没有署名，却让他浑身发冷。
他摸出口袋里的匕首，刀柄的乌木被体温焐得温热，却依旧驱散不了心里的寒意。他知道，这封信不会是空穴来风，白贺雪不会善罢甘休，周明远也不会放过利用他打击蒋敬轩的机会。他就像一个被困在棋盘中央的棋子，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过被牺牲的命运。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是佣人送晚餐来。虞温辞把匕首藏回口袋，打开门，看到佣人端着一碗清粥和一碟小菜，脸上带着一丝担忧：“虞先生，最近天气冷，您多喝点粥暖暖身子。少帅吩咐了，让您别出门，外面不安全。”
虞温辞接过餐盘，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知道，蒋敬轩己经察觉到了危险，可他不知道，这份危险，不仅来自周明远，还来自他曾经信任的白贺雪，甚至……来自蒋家内部的人。
佣人走后，虞温辞坐在桌前，却没有胃口。他看着碗里的清粥，想起蒋敬轩深夜端来的莲子羹，心里的滋味复杂得像一团乱麻。他恨蒋敬轩的犹豫和隐瞒，恨他在白家面前的妥协，可在这一刻，他又忍不住担心，担心蒋敬轩会因为他，陷入更大的危险。
深夜，雨还没有停。忘忧茶馆的包厢里，白贺雪和周明远己经离开了，只留下桌上的残茶和一张被遗忘的纸条，上面写着“西郊废弃工厂，三点”。暗探捡起纸条，快步消失在雨幕中，他不知道，这张纸条，将会成为压垮蒋敬轩和虞温辞的最后一根稻草。
蒋敬轩的书房里，烛火依旧亮着。他拿着暗探送来的纸条，看着上面的“西郊废弃工厂，三点”，心里的不安达到了顶点。他站起身，抓起外套，对李副官说：“备车，去别墅。我要亲自看着温辞，不能让他出事。”
李副官想阻拦，却看到蒋敬轩眼底的决绝，只能点了点头，快步去备车。马车驶进雨幕，蒋敬轩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温辞，等着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
可他不知道，此时的白贺雪，己经拿着伪造的“证据”，去了蒋家老宅，找到了蒋明远——蒋敬轩的叔公，也是一首阻止他调查虞家旧案的人。白贺雪跪在蒋明远面前，哭着说：“叔公，您一定要为我做主！虞温辞通敌叛国，敬轩还想护着他，这样下去，蒋家会毁在他手里的！”
蒋明远看着桌上的“证据”，脸上露出一丝阴鸷的笑。他早就想除掉虞温辞这个“障碍”，现在正好借白贺雪和周明远的手，不仅能除掉虞温辞，还能打击蒋敬轩的势力，让蒋家的大权，重新回到他的手里。
“你放心，”蒋明远扶起白贺雪，语气里带着一丝冷酷，“这件事，我会处理。明天一早，我就召开家族会议，让敬轩给大家一个交代。他要是还想护着那个‘通敌犯’，就别怪我这个做叔公的，不念亲情！”
白贺雪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她知道，虞温辞这一次，再也没有机会翻身了。她看着窗外的雨，心里默念着：虞温辞，你终于要消失了，敬轩会回到我身边，北平的一切，都会是我的。
而此时的别墅里，虞温辞正站在窗前，手里捏着那封匿名信。雨打在玻璃上，像在敲打着他的心脏。他知道，明天凌晨，将会有一场大戏等着他，而他，只能握紧口袋里的匕首，独自面对这场精心策划的阴谋，没有退路，也没有依靠。
雨，还在下，把北平城的阴谋和算计，都泡在一片湿冷的黑暗里，等待着黎明时分的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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