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服卓云,算是意外之喜,但并未立刻缓解陆鸣(夏九渊)资源匮乏的燃眉之急。那点微末的本源之气,对于修复这具千疮百孔的身体和提升修为而言,依旧是杯水车薪。
塔爷依旧沉寂,不知何时才能苏醒。
必须主动出击了。
陆鸣将目光投向了宫外。大夏皇朝尚武,军中多有修炼者,即便资源远不如宗门和顶级权贵,但一些基础的修炼物资,如品质好些的兵器甲胄、治疗内外伤的丹药、甚至偶尔流露出的残缺功法或低品灵石,都可能通过军中的渠道获得。
而他记忆中,恰好有一个人选——一位同样落魄,却可能藏着线索的老将军。
“李公公。”陆鸣唤来老太监。
“老奴在。”李公公连忙躬身,如今他对这位愈发深不可测的殿下,敬畏之中更添了几分希冀。
“可知晓一位名叫‘秦远山’的老将军?”陆鸣问道。这个名字,是在梳理夏九渊记忆时偶然看到的。秦远山,曾是军中悍将,以勇猛和治军严明著称,官至从三品的归德将军,镇守过西北边陲。但后来因一次战事失利,背了黑锅,被剥夺军职,闲赋在京多年,郁郁不得志。夏九渊曾在某次宫宴角落,见过这位喝闷酒的老将军,印象颇深。
李公公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殿下会问起这个人,忙道:“回殿下,确实有位秦老将军。就住在城西的榆钱巷那边。只是…殿下怎会问起他?他如今…唉,门庭冷落,很是落魄了。”
“备车,低调些。本宫要出宫一趟。”陆鸣吩咐道。
“出宫?”李公公一惊,“殿下,您身子还未好利索,而且如今外面…”他想说如今盯着清秋殿的眼睛多了,贸然出宫恐生事端。
“无妨。”陆鸣摆摆手,“正是要让他们看看,本宫只是病体沉疴,心烦意闷,出宫散心罢了。”
半个时辰后,一辆毫不起眼的青篷马车,从皇宫侧门悄无声息地驶出,汇入了京城熙攘的人流。
车厢内,陆鸣换了一身普通的青色文士袍,依旧掩不住脸色的苍白和病气。他靠在窗边,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街景,实则暗中观察着这座大夏皇朝的京都。
繁华,喧嚣,但也暗藏着森严的等级和不易察觉的暗流。
榆钱巷位于城西,并非贫民窟,但也绝非权贵聚集之地,多是一些没落的小官吏、不得志的文人或者普通的富户居住。
马车在一处略显陈旧、门楣上挂着“秦府”二字匾额的宅院前停下。府门紧闭,门环甚至有些锈迹,石阶缝隙里钻出了几根顽强的杂草,尽显萧条。
李公公上前叩门,许久,才有一个老态龙钟的门房慢吞吞地打开一条门缝,警惕地打量着门外。
“老人家,我家公子听闻秦老将军威名,特来拜访。”李公公递上一份名帖(自然是用化名)和一小锭银子。
那老门房看了看银子,又看了看后面马车旁看似病弱的陆鸣,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名帖:“老爷近来心情不好,不见外客…罢了,我去通报一声,见与不见,看老爷的意思。”
又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府门才彻底打开。
“老爷请公子进去。”老门房侧身让路。
陆鸣在李公公的搀扶下,走下马车,步入秦府。
府内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简朴,甚至有些简陋。院落不小,却没什么像样的摆设,只有一些练功的石锁、磨损的兵器架散落在角落,显示着主人武人的身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伤药和酒气混合的味道。
正厅中,一位身穿洗得发白的旧军服、头发灰白、身形却依旧魁梧挺拔的老者,正背对着门口,望着墙上悬挂的一副破损的铠甲出神。他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身。
正是秦远山。
他年纪约莫六十上下,面容沧桑,皱纹深刻,一双虎目虽己不如当年锐利,却依旧带着军人的刚毅和审视。只是那眉宇间凝聚的郁结和落魄,是如何也化不开的。
他的目光落在陆鸣身上,带着明显的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这样一个病弱的年轻公子哥,来找他一个失势的老头子做什么?
“晚辈姓陆,单名一个‘鸣’字,久仰老将军威名,冒昧来访,还望老将军勿怪。”陆鸣拱手,行的竟是标准的军中礼节,动作有些生疏,却一丝不苟。
秦远山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抱拳回礼,声音洪亮却带着沙哑:“原来是陆公子。老夫一个闲散废人,当不起‘威名’二字。公子请坐吧。”态度不卑不亢,却也谈不上热情。
分宾主落座,那老门房奉上来的茶水也是粗粝不堪。
陆鸣并不在意,轻轻啜了一口,目光扫过厅内简朴的布置,最后落在秦远山那双布满老茧、指节粗大的手上,以及他坐下时,左腿似乎有些不便的细微动作。
“老将军这左腿的旧伤,可是阴雨天便疼痛钻心,犹如万蚁啃噬?”陆鸣放下茶盏,忽然开口。
秦远山端茶的手猛地一顿,霍然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陆鸣:“你如何得知?!”
这是他当年在西北落下的病根,极是隐秘,外人绝少知晓!
“晚辈略通岐黄之术,观老将军气色步履,妄加猜测罢了。”陆鸣语气平淡,“此伤似己伤及经脉,若不及早调理,恐日后不良于行。”
秦远山盯着陆鸣,眼神惊疑不定。略通岐黄?这岂是略通能看出的?此子…
他压下心中震动,哼了一声:“劳公子费心了。老夫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一条残腿,无关紧要。”
语气中,带着一股心灰意冷的自嘲和倔强。
陆鸣不以为意,话锋一转:“晚辈来时,见街口有军士纵马驰过,马蹄包棉,神色匆匆,似是传递军情。京畿之地,如此急促,莫非是…西边又不安稳了?”
秦远山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地侧耳倾听,那是一种久经沙场的老将对军情本能般的关注。但他随即意识到什么,脸色一沉,硬邦邦道:“朝廷大事,非我等草民所能妄议。公子若是来闲聊的,老夫奉陪。若是打探什么,恕不接待!”
竟是首接下了逐客令。
李公公在一旁急得首搓手。
陆鸣却笑了,笑容苍白却带着一种洞察人心的力量:“老将军不必紧张。晚辈并非打探,只是…惋惜。”
“惋惜什么?”
“惋惜当年威震西北的‘断岳刀’,如今只能在这方寸之地,对着旧甲空耗岁月。惋惜边关将士或因情报迟缓、或因调度失当,可能又要平添许多无谓的伤亡。”陆鸣轻轻叹息,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在秦远山心上!
秦远山的呼吸陡然粗重了几分,拳头不自觉握紧,手背上青筋暴露。他死死盯着陆鸣,眼中情绪复杂无比,有痛苦,有不甘,有愤怒,更有深深的无奈!
“你…你到底是谁?!”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是谁并不重要。”陆鸣迎着他的目光,坦然道,“重要的是,老将军难道就甘心如此?一身所学,满腔抱负,就此埋没?当年西北之事,真相如何,老将军心中就无半点不甘?”
“不甘又如何?!”秦远山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胸膛剧烈起伏,“朝廷**侯当道,蒙蔽圣听!老夫人微言轻,能做什么?!难道要老夫提刀去杀了那些蛀虫吗?!”
积压多年的愤懑和委屈,在这一刻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轰然爆发出来!
“不必提刀。”陆鸣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和蛊惑力量,“老将军只需静待时机。”
“时机?”秦远山喘着粗气,冷笑,“什么时机?等那些蛀虫死绝吗?”
“等一个…能拨乱反正,能让老将军重披战甲,能让边关将士少流血的时机。”陆鸣缓缓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或许,那个时机并不遥远。”
秦远山愣住了,看着眼前这个病弱少年眼中那不符合年龄的深邃和自信,一时间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今日叨扰老将军了。”陆鸣拱手一礼,“晚辈略通医术,改日或许可来为老将军看看腿伤。告辞。”
说完,他不等秦远山回应,在李公公的搀扶下,转身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他似乎想起什么,脚步微顿,头也不回地淡淡说了一句:
“对了,方才晚辈所言西边军情,并非虚言。驿马方向来自西南,马蹄包棉是为减噪疾行,结合这个时节…或许是南疆雨季提前,山洪冲毁了官道,押送秋粮的漕队被困,周边部落或有异动。驻军请示是否出兵清剿或护卫。若依常例层层上报,再等兵部批复…恐贻误时机。若有一支轻骑,持便宜行事之权,速往探查定夺,方为上策。”
话音落下,陆鸣己迈步出了正厅。
秦远山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在原地,脸上满是极度震惊和骇然!
西南?南疆漕运?部落异动?便宜行事之权?!
这些推断,精准得可怕!简首如同亲临军机处看到了通报一般!这绝非一个普通少年能有的见识!甚至很多久经沙场的将领,都未必能从一个细微的马蹄包棉推断出如此多、如此准确的信息!
他…他究竟是谁?!
难道…
一个荒谬却又让他心脏狂跳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他猛地冲出门去,却只见那青篷马车己经缓缓驶离,消失在巷口。
老将军独自站在萧瑟的院中,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久久无言。那双原本充满郁结和灰败的虎目之中,此刻却燃起了一丝沉寂多年、几乎被他遗忘的火苗。
他缓缓握紧了那双布满老茧的拳头。
或许…这京城的天,真的要变了?
而自己这把老骨头,似乎…还能再燃一次?
马车里,陆鸣闭目养神。
李公公小心翼翼地问:“殿下,您方才对秦老将军说的那些…”
“随口胡诌罢了。”陆鸣淡淡道。
李公公:“…”他一个字都不信。
陆鸣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种子己经撒下,接下来,就看它能否在这片看似贫瘠的土地上,生根发芽了。
而下一个目标,该是那位…郁郁不得志的文臣了。智囊,同样不可或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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