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把对戒收进丝绒盒时，窗台上的绿萝叶尖还沾着夜露。
她对着月光翻转盒子，银面映出自己发亮的眼睛——这是她第一次觉得，摆摊卖手工银饰不只是凑手术费的营生，更像在往生活里添砖加瓦。
"试试做项链？"她摸着无名指上的对戒，缠枝莲的纹路硌着皮肤，像谁在轻轻挠她的心。
设计图册在桌上摊开，她翻到去年画的珍珠配银链草稿，铅笔尖在"项链"两个字上戳出小坑——妈妈总说她的银饰缺些柔气，要是加串珍珠，会不会像春天的柳枝缠着珍珠串？
凌晨三点的台灯把影子拉得老长。
林小满咬着铅笔头，纸上的缠枝莲从戒圈爬到项链坠子上，藤蔓却总比想象中粗半分。
她揉皱第三张草稿纸时，手机屏幕在桌角亮起——顾昭宁的对话框还停在"明天荠菜馄饨"，绿色气泡像颗小豌豆。
"他...应该睡了吧？"她对着手机屏呼吸，哈出的白雾模糊了"顾昭宁"三个字。
但指尖还是不受控制地划开通话键，号码刚拨出一半又慌忙挂断。
可等再抬头看满桌狼藉的草图，她咬咬牙重新按下通话键："喂？"
"没睡。"顾昭宁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背景里有翻书页的簌簌声，"是小满？"
"那个..."林小满把草稿纸团成球砸向垃圾桶，没砸中，"我画了项链的草图，比例总不对...你能帮我看看吗？"尾音轻得像飘在风里的桂花香。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接着是下床的动静："地址发我，十分钟到。"
林小满手忙脚乱收拾桌面时，听见楼下传来自行车的铃铛声。
顾昭宁站在楼道口，穿着藏青毛衣，手里提着保温袋，雾气从他口鼻里冒出来："怕你饿，带了糖桂花糕。"
小公寓的台灯下，两人的影子在墙上叠成一团。
顾昭宁翻开她的设计本，指腹划过铅笔印："银链的粗细要和坠子平衡，你看这里——"他掏出手机打开绘图软件，指尖在屏幕上滑动，二维草图眨眼变成立体模型，"数字化调整更首观。"
林小满凑过去看，发梢扫过他手背。
立体模型里的缠枝莲在旋转，银链的弧度随着参数变化轻轻晃动，像真有风吹过。"你...是不是偷偷学过设计？"她盯着他操作软件的手，骨节分明，和刻银饰时一样稳。
顾昭宁顿了顿，耳尖在暖光下泛着淡红："以前...帮奶奶改过刺绣图案。"他调出几个模板，"试试这个弧度？"
时针指向凌晨五点时，林小满的眼皮开始打架。
顾昭宁起身去厨房，电水壶的咕嘟声里，他翻出她藏在橱柜顶层的姜茶包："熬夜容易受寒。"
姜茶的热气模糊了眼镜片。
林小满捧着杯子，看他低头调整最后一个参数，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头歪在他肩膀上，毛衣纤维蹭着脸颊，有股淡淡的皂角香。
再睁眼时，身上盖着他的藏青外套。
顾昭宁靠在沙发扶手上睡着了，手机还亮着设计软件界面，屏幕光在他脸上流转。
林小满轻轻抽回压麻的手，他的外套滑下一点，露出手腕上的男款对戒——和她的那枚在月光下碰过的，此刻正贴着沙发布纹，像两枚小小的守护符。
"醒了？"顾昭宁的声音带着刚醒的哑，他揉了揉后颈，"我调了闹钟，该吃早餐了。"
林小满手忙脚乱去厨房煮白粥，砂锅里的米粒在滚水间沉浮。
阳台的竹椅上，两人捧着蓝边瓷碗，阳光从晾衣绳的空隙漏下来，在粥里撒了把金粉。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盯着碗里的枣子，声音比粥汽还轻。
顾昭宁舀粥的动作顿了顿，抬头时眼里有光："因为你值得。"他说得很慢，像在确认每个字的重量，"值得被认真对待，值得所有好的东西。"
晨风掀起他的刘海，林小满突然看清他眼底的血丝——原来他也熬了整夜。
她低头喝粥，眼泪掉进碗里，搅散了枣子的甜。
临出门时，顾昭宁从口袋里掏出个银色U盘："里面有传统银饰的工艺资料，还有几个适合你风格的设计模板。"他指尖擦过她手背，"需要的时候，我都在。"
林小满捏着U盘，金属外壳贴着掌心发烫。
她送他到巷口，转角处的糖水铺刚支起遮阳伞，李奶奶的竹椅还空着。
可今天有些不同——铺外的梧桐树下，站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正扶着拐杖往她的摊位方向张望。
"那是..."林小满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自己的摊位布帘在风里晃，上面"小满手作"西个字被阳光晒得发亮。
顾昭宁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笑："可能是老顾客？"他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下午我来帮你摆摊位。"
林小满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再转头时，白发奶奶己经往这边走过来了。
她慌忙收拾昨晚的设计图，却在低头时撞响了摊位上的银铃——清脆的响声里，她摸到口袋里的U盘，突然觉得这个秋天的风，比往年都要暖。
(http://www.220book.com/book/MS43/)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