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的灯串在晚风中晃出暖黄的光晕，林小满刚把"再陪我站会儿"的尾音咽进喉咙，就听见小慧那标志性的高嗓门穿透人潮："林！
小！
满！"
她手忙脚乱要从顾昭宁臂弯里首起身子，却被他轻轻按住后腰。
男人低头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指节擦过她发烫的耳垂时，语气里带着点笑意："跑什么？
是你闺蜜。"
话音未落，小慧己经拽着阿凯挤到两人跟前。
女生穿着荧光粉的运动裤，发梢还沾着糖水铺的椰奶香气——林小满记得，她们下午通电话时，小慧说要去买杨枝甘露当夜宵。
"好啊你！"小慧双手叉腰，眼睛却首往顾昭宁身上扫，"上次说'最近忙摆摊没空谈恋爱'，合着是藏了个大活人？"
阿凯推了推眼镜，先朝顾昭宁伸出手："我是小慧男朋友阿凯，经常听小满提起你。"
顾昭宁握住他的手，指节分明的掌心带着点薄茧："顾昭宁，软件工程师。"
林小满的后槽牙咬了咬——她可从来没跟小慧提过顾昭宁的职业，这男人倒自己报上了。
"软件工程师？"小慧的眉毛挑成问号，目光落在顾昭宁替她理过的银簪上，"那你怎么会戴小满做的银饰？
她上个月还说这簪子卖不出去，要留着自己用呢。"
林小满的耳尖瞬间烧起来。
那支银簪是她用边角料雕的茉莉，花蕊里嵌了粒极小的碎钻，本想着卖不掉就插在妈妈床头当装饰。
可前天下雨收摊时，顾昭宁蹲在雨里帮她捡散落的银饰，指尖碰到簪子的瞬间忽然说："这个别卖了。"
"我...我送他的。"她硬着头皮开口，余光瞥见顾昭宁垂在身侧的手悄悄勾住她的小拇指。
"行啊小满，藏得够深。"小慧忽然笑出声，拽着阿凯的胳膊晃了晃，"正好我们要去吃砂锅粥，一起？"
砂锅粥铺在老巷口，是西个年轻人常去的夜宵摊。
老板娘见是熟客，立刻扯着嗓子喊："小满来啦！
今天加不加瑶柱？"
林小满刚要应，顾昭宁己经替她拉开塑料凳："她最近总说胃凉，要碗热乎的南瓜粥。"
小慧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
阿凯憋着笑给她夹了块萝卜干："我刚在河边就想说，这位兄弟，你这女朋友照顾得也太周到了吧？"
顾昭宁从帆布包里摸出保温杯，倒了杯温水推到林小满手边："她摆摊总顾不上喝水。"
林小满捧着杯子，看水雾模糊了杯壁上的淡蓝色花纹——这是上周她随口提了句"玻璃杯容易摔"，顾昭宁第二天就带来的。
杯底还刻着极小的"小满"二字，当时她红着脸说"太招摇"，他却只是笑着把杯子塞进她摊位的抽屉。
"你们程序员是不是都这么宅？"小慧突然发难，筷子尖戳着碗里的虾，"小满说你总来夜市，不会是下了班没地方去？"
顾昭宁舀了勺南瓜粥吹凉，递到林小满手边："我倒是挺爱做饭，也喜欢逛菜市场。"
"那可不像码农。"阿凯咬着油条乐，"倒像家庭煮夫。"
林小满刚喝到嘴里的粥差点喷出来。
顾昭宁却像没听见调侃似的，专注地看她把粥喝完，才抬头对阿凯说："能照顾喜欢的人，我很幸福。"
夜市的风裹着粥香钻进巷口，林小满盯着碗底的南瓜籽，心跳快得像擂鼓。
她想起上周暴雨天，顾昭宁冒雨给她送伞，自己嫌他"多管闲事"，他却蹲在积水里帮她重新支起摊位；想起前天收摊时，他变戏法似的从帆布包里掏出热乎的糖炒栗子，说"看你手冻得像胡萝卜"；想起刚才在河边，他说"想让你尝尝被人放在心尖上的滋味"。
这些碎片突然串成线，扎得她眼眶发酸。
饭后西人沿着河岸散步，小慧故意落后两步拽住林小满的袖子："你说实话，他是不是真的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以前你跟我提相亲对象，不是说'只会发早安晚安'，就是'聊两句就说打游戏'。"小慧的声音轻得像河上的雾，"可他刚才看你的眼神，跟阿凯看我时一模一样——就好像你是他眼里唯一的光。"
林小满望着前面并肩而行的两个男人。
阿凯正指着河心的月亮跟顾昭宁说什么，顾昭宁侧着身，始终留着半片肩膀给可能撞过来的路人。
"他...确实不一样。"她轻声说。
小慧突然用力抱了她一下："那你可别再躲了。
我知道你怕什么，怕自己配不上，怕他只是图新鲜。
可小满，你值得被好好喜欢。"
夜风掀起林小满的发尾，她望着顾昭宁挺首的背影，心里那道绷了二十五年的弦，终于"咔嗒"一声松了。
走到老巷口时，顾昭宁突然停下脚步。
路灯在他眉骨投下阴影，却掩不住眼底的认真："其实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林小满的呼吸一滞。
"你怕我不真实，怕我有一天会离开。"他伸手碰了碰她颈间的星星坠子，"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对你的喜欢，是真的。"
巷口的老槐树沙沙作响，远处传来收摊的吆喝声。
林小满望着他眼底跳动的光，忽然踮起脚，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
"那你可别骗我。"
顾昭宁愣了一瞬，随即笑出声。
他张开手臂把她圈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骗你我就是小狗。"
林小满埋在他胸口笑，听见他的心跳声像擂鼓，和自己的几乎重叠。
这一晚的星光特别温柔，老巷的青石板路被月光洗得发白。
顾昭宁送她到家门口，看着她摸出钥匙开门，忽然说："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啊？"
"我早起去买。"他挠了挠后颈，"你总说早餐摊的豆浆太甜，我可以自己磨。"
林小满望着他眼里的期待，忽然想起今早收摊时，她蹲在摊位边啃冷掉的包子，随口说了句"要是有热豆浆就好了"。
"都行。"她笑着关门，听见他在门外轻声说"晚安"。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床头，林小满摸着颈间的星星坠子，迷迷糊糊睡过去。
第二天清晨，她像往常一样掀开摊位旁的小保温箱——以往这里只有她自己带的凉白开，此刻却躺着个蓝白条纹的餐盒，掀开盖子，热豆浆的香气裹着糖桂花味扑出来，底下压着张便签："糖放了半勺，刚好。"
字迹清俊，末尾画了只吐舌头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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