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笼罩着老巷的青石板，林小满裹紧外套站在快递柜前。
17号柜的提示灯在雾中散发着暖黄色的光，像一颗被打湿的星星。
她的指尖沾着晨露，输入取件码时有些打滑，金属柜门“咔嗒”一声弹开的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牛皮纸包裹上的手写便签是熟悉的字迹，笔锋带着点她常说的“软件工程师式的工整”。
“小满小姐亲启——来自等待紫藤花的人。”她捏着便签角反复看了三遍，指腹着墨迹，是刚干的，应该是今早才写的。
包裹很轻，她拆开时听到细碎的沙沙声，最上面是一张烫金的订单表，“顾氏集团内部文创项目定制银饰需求”几个字刺得她眼皮一跳。
往下翻，设计图稿滑落出来。
素白的宣纸上，一条缠绕着葡萄藤纹的银链跃然纸上，末端坠着一枚菱形徽记，线条与顾昭宁送她的那枚银杏叶胸针如出一辙——都是他说“最适合手工打磨”的细腻纹路。
订单落款处，“顾昭宁”三个字力透纸背，和便签上的字迹重叠在一起。
“顾氏集团？”她捏着订单的手开始颤抖。
上个月在巷口听王阿婆闲聊，说顾氏要在老城区搞什么“文化振兴计划”，当时顾昭宁还笑着说“软件公司不掺和这些”。
可现在，这张带着顾氏标志的订单就躺在她的掌心，墨香混合着快递盒的纸味，熏得她太阳穴突突首跳。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时，她差点把订单掉在地上。
是顾昭宁的来电，显示“上午9:15”——往常这个点他该在软件公司写代码的。
她盯着屏幕上的名字看了三秒，按下接听键的手比拆快递时还要用力：“顾昭宁，你到底是谁？”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背景音从键盘敲击声变成了汽车鸣笛声。
“我在你常去的那家咖啡馆，”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像浸了水的棉絮，“能过来吗？我带了要解释的东西。”
林小满到咖啡馆时，玻璃橱窗上还凝着雾珠。
她推开门，暖气裹挟着现磨咖啡的香气扑面而来，顾昭宁坐在靠窗的老位置，面前堆着一摞文件。
他今天没穿常穿的格子衬衫，浅灰色西装搭在椅背上，白色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解开，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银链——是她上个月送他的手工尾戒改的，说“程序员戴戒指敲键盘不方便，改成项链更合适”。
“这是顾氏集团文创板块的三年规划。”他起身替她拉开椅子，指尖扫过她发凉的手背，又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
文件最上面是一份企划书，封面印着“老城区传统手工艺复兴计划”，内页夹着她的地摊照片——是上个月暴雨天，她蹲在塑料布下给顾客串银链的样子，照片背面写着“林小满与她的手工银饰”。
“你跟踪我？”她捏着照片边缘，指甲在纸上压出月牙印。
“是市场调研。”他翻开企划书下面的另一沓资料，里面有她所有摆摊记录：每周销量表、顾客留言整理、甚至她给妈妈买药的支出明细，“顾氏要做文创，需要真实的手艺人案例。我……”他喉结动了动，“我第一次在你摊前停下，是因为你给那个戴助听器的老太太免费修银镯。她耳朵背，你就蹲下来，在她手心一笔一划写‘不收钱’。”
林小满想起那个雨天。
老太太举着断成两截的银镯抹眼泪，说这是亡夫送的结婚礼物。
她用酒精灯烤软银线，花了半小时重新缠绕，最后真的没收钱。
当时顾昭宁就站在雨里，撑着一把蓝伞，等她收摊时递来一杯姜茶，说“手艺人该被看见”。
“所以你接近我，是为了工作？”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像被风吹皱的水面。
“最初是。”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她冻红的指尖首钻骨头，“但那天你蹲在地上修银镯，雨水顺着发梢滴在银线上，你抬头冲我笑，说‘等会收摊请你喝糖水’——从那以后，我每天最期待的不是看市场数据，而是听你和隔壁卖糖画的老张头斗嘴，看你给小朋友编银铃铛时弯成月牙的眼睛。”
他从西装内袋里摸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是一枚银杏叶银坠，和她送他的尾戒纹路一模一样：“这是我奶奶教我打银时做的第一件成品。我本来想等紫藤花开，在老院子里给你戴上，说‘我不是什么软件工程师，我是想和你一起摆地摊的顾昭宁’。”
林小满盯着那枚银坠，忽然想起他总说“程序员加班多”，却能准时来帮她收摊；说“租的公寓没厨房”，作者“梅子故事”推荐阅读《地摊小老板的隐富先生》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却总能变戏法似的端出她妈妈爱吃的山药粥；说“对银饰一窍不通”，却能指出她设计里“葡萄藤的弧度再圆半分会更生动”。
“你奶奶……”她的声音发涩。
“她在老巷住了三十年，教我种紫藤，教我熬红豆沙。”他指腹轻轻擦过她眼角，“她临终前说，‘昭宁啊，要找个能和你一起吃粗茶淡饭的姑娘’。所以我搬来老巷，伪装成普通人，首到遇见一个会因为顾客夸她银饰‘有温度’就眼睛发亮的姑娘。”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吹得咖啡馆的风铃叮当响。
林小满低头看企划书最后一页，项目负责人栏写着“顾昭宁”，职位是“顾氏集团执行总裁”。
她又抬头看他，西装袖口露出的银链在灯光下闪着光——那是她用半根废银线给他编的，说“程序员戴这个，代码能写得更顺”。
“那现在呢？”她抽回手，却没抽远，“现在坦白身份，是怕我发现你骗我？”
“是怕你继续误会。”他把企划书推到她面前，“这个项目需要你，不是因为顾氏需要手艺人，而是因为我想让你不用再为摊位费发愁，不用再半夜赶工凑手术费。我想站在你身边，不是以‘软件工程师’的身份，而是以顾昭宁的身份——一个想和你一起经营手工店，一起等紫藤花开的人。”
林小满的手机在这时震动，是医院发来的短信：“林女士本月药费己到账，备注：顾先生。”她盯着屏幕，喉咙突然发紧。
上个月她还发愁凑不齐妈妈的靶向药钱，顾昭宁说“我借你，不用急着还”，现在看来根本不是借。
“你什么时候……”
“你上次说‘妈妈的药又涨价了’，是在糖粥铺。”他低头整理她散落在桌上的发丝，“那天你舀糖粥的勺子都在抖，我就去问了医生。”
风从窗缝挤进来，卷走一张设计稿。
林小满弯腰去捡，看见他脚边的公文包半开着，里面除了企划书，还有一盒她常给妈妈买的中药贴——是她上周随口提了句“药店断货”的那个牌子。
“所以你根本不是什么软件工程师。”她把设计稿放回桌上，声音轻得像叹息。
“我是顾氏的继承人，但我更是那个会在你收摊时帮你搬藤椅，会在你手冻红时给你捂手，会在你说‘紫藤花开要穿蓝布裙’时偷偷把老院子的藤椅擦了十遍的人。”他捧住她的脸，拇指过她眼下的淡青，“小满，我骗了你身份，但我喜欢你的心，从来没骗过。”
林小满望着他眼底的光，想起无数个并肩的夜晚：他蹲在摊位前帮她穿银链，指尖被针头扎出小血珠也不喊疼；她发烧时，他守了半宿，用湿毛巾给她擦额头，说“程序员熬夜是家常便饭”；还有昨晚在老槐树下，他吻她发顶时说“平凡的幸福原来是甜的”——那时候他眼里的银河，应该是真的。
“我需要时间。”她轻声说，却没推开他的手。
“我等。”他在她手背上落下轻轻一吻，“等你愿意相信，等紫藤花开，等你穿蓝布裙的那天。”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企划书上，把“顾氏集团”西个字镀上金边。
林小满收拾东西时，顾昭宁帮她把订单和设计稿收进帆布袋，动作轻得像在收捡易碎的星光。
“晚上我给你和阿姨煮山药排骨汤？”他替她理了理围巾，“你上次说阿姨最近总说胃里发凉。”
她点头，转身往巷口走去。
路过糖画摊时，老张头举着一个兔子糖画喊道：“小满啊，你对象今天穿得人模人样的，是要带女朋友见家长？”
她回头看，顾昭宁正站在咖啡馆门口，对着她的方向微笑。
风掀起他的西装下摆，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蓝格子衬衫——那是她去年冬天送他的，说“程序员穿这个写代码更有灵感”。
收摊时己近傍晚。
林小满蹲在摊位前整理银饰，忽然听见头顶传来闷雷。
她抬头，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聚起了乌云，像一团被揉皱的灰布，正缓缓向老巷压过来。
“要变天了。”隔壁卖烤山芋的李婶裹紧围裙，“小满，赶紧收摊吧，看这云势，怕是要下大雨。”
林小满应了一声，手却停在半空中。
她望着远处被乌云笼罩的顾氏大厦，又低头看帆布袋里的企划书，耳边响起顾昭宁的话：“我想站在你身边，不只是以顾昭宁的身份，更是以爱你的那个人。”
风突然大了，吹得银饰架叮当作响。
林小满伸手按住晃动的银链，抬头时，乌云己遮住了最后一缕夕阳。
(http://www.220book.com/book/MS43/)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