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刚把最后一对银蝶发簪塞进木盒，豆大的雨点就砸在银饰架上，叮铃铃响成一片。
她手忙脚乱去扶被风吹倒的展示板，发梢沾了雨珠，顺着后颈滚进衣领，凉得她打了个寒颤。
"小满！"
熟悉的声音混着雨声撞进耳朵。
她抬头，顾昭宁撑着蓝格子伞从巷口跑来，深灰西装外套搭在臂弯，白衬衫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一截被雨淋湿的手腕。
他跑到摊位前时鞋尖溅了泥点，却像没察觉似的，把伞倾向她这边："我送你回去。"
雨幕里他的睫毛沾着水珠，眼尾微微发红，声音却稳得像块压舱石。
林小满这才发现自己手还抓着展示板的支架，指节因用力泛白——方才收摊时太急，一枚银戒滑落在地，此刻正躺在积水里，泛着冷光。
"等等。"她蹲下身，顾昭宁也跟着弯腰，两人的头顶在伞下碰出一片狭小的晴空。
他先她一步捡起银戒，用西装外套的下摆仔细擦了擦，递到她面前："是上次说要送李婶孙女的周岁礼？"
林小满接过戒指，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温度。
雨势渐大，伞外的世界成了模糊的水幕，可他眼里的关切却清晰得让人心慌——原来他记得，她随口提过李婶家小孙女的生辰。
"走。"他把伞往她那边又斜了斜，自己左肩的衬衫很快洇出深色水痕。
林小满垂眼盯着两人交叠在伞下的影子，雨靴踩过青石板的声音里，混着"咚、咚"的心跳，比雨点砸在伞面上的节奏还急。
老巷的屋檐在雨里滴落成帘，裁缝店门口那只常来讨鱼干的老猫，此刻正缩成毛团，冲他们"喵"了一声。
林小满下意识往顾昭宁身边挪了挪，却撞进他臂弯的温度里。
他像被烫到似的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调整伞柄，伞面几乎全罩住了她："巷口的排水道堵了，你踩我脚边的青砖走，那边没积水。"
路过糖水铺时，她忽然停住脚步。
玻璃橱窗里的暖光透过雨帘漫出来，照在她发梢的水珠上，泛着细碎的亮。"小时候我也住这种老房子。"她望着橱窗里蒸腾的红豆汤，声音轻得像飘在雨里的棉絮，"下雨天总怕屋顶漏水，半夜听见滴答声就爬起来接盆，结果有回困得睡着了，第二天睁眼发现枕头都湿了。"
顾昭宁低笑一声，伞柄在他手里转了个小圈，替她挡住斜飘的雨丝："我奶奶家的瓦房倒是不漏，就是蚊子多得能养鱼。"他侧头看她，眼尾的雨珠被暖光镀成了碎钻，"有年夏天我去住，奶奶给我编了个艾草香囊，说'小宁闻着这个，蚊子就不敢咬我乖孙'——"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后来我才知道，她夜里举着蒲扇给我赶蚊子，自己坐藤椅上睡着了。"
雨雾里飘来糖水铺的甜香，混着湿青苔的气息。
林小满望着他被雨润得更温柔的眉眼，忽然想起许多个收摊后的夜晚：他蹲在摊位前帮她穿银链，说"程序员修代码和穿银线都是细活"；她抱怨妈妈的药费又涨了，地摊小老板的隐富先生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地摊小老板的隐富先生最新章节随便看！他默默往她帆布袋里塞暖手宝，说"捂热了手，画设计图才不抖"；还有昨晚在老槐树下，他吻她发顶时说"原来平凡的幸福，是糖画摊的甜，是你熬中药的苦，是混在一起的味道"。
"到了。"
她这才发现己站在租住的小楼前。
青灰色砖墙被雨洗得发亮，二楼窗户透出暖黄的光——是妈妈开着小夜灯等她呢。
林小满摸钥匙的手在伞下微微发颤，雨靴尖碾着地上的水洼，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
"要不要......上来喝杯热茶？"话出口的瞬间她就后悔了，耳尖烫得能煎蛋。
雨珠顺着伞沿落下来，在两人之间织成一道透明的帘，她盯着他西装前襟的湿痕，不敢看他的眼睛。
"好。"
他的声音比雨声还轻，却让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钥匙插进锁孔时她连试了三次，最后还是顾昭宁覆上她的手，帮她对准了锁眼。
金属碰撞的脆响里，他的指腹擦过她被雨水泡得发白的指节，低低说了句："手怎么这么凉。"
门开的刹那，屋里飘出淡淡的金属味——是她白天烧制银饰时留下的，混着妈妈常喝的中药香，还有厨房没关严的煤气灶上，温着的小米粥的甜。
顾昭宁站在门口，目光扫过墙上贴得密密麻麻的设计稿，扫过桌上摊开的草图（最上面那张是未完成的紫藤花银镯），最后落在沙发扶手上搭着的蓝布裙上——那是她前晚说"紫藤花开要穿"的。
"如果可以......"他转身时，雨水顺着发梢滴在玄关的地砖上，晕开一小片深色，"我想陪你一起布置这个家。"
林小满攥着湿透的伞柄，喉咙突然发紧。
窗外的雨还在敲着玻璃，可屋里的暖光里，他的眼睛比任何时候都亮。
她想起他说"等紫藤花开，等你穿蓝布裙的那天"，想起他衬衫下洗得发白的蓝格子（那是她送的），想起他掌心的温度，想起他说"我等"时的坚定。
"我去烧热水。"她低头解围巾，湿答答的羊毛蹭过下巴，"你......你先坐。"
话音未落，一阵凉意顺着后颈窜进脊梁。
她这才察觉，贴在身上的衬衫早被雨水浸透，冷得人首打哆嗦。
顾昭宁己经脱了西装外套，正挂在玄关的衣帽钩上，转身时见她抱着胳膊发抖，眼神立刻紧了："你换身干衣服。"他从帆布袋里摸出个塑料袋——是她收摊时没注意塞进去的，"早上看天气预报说有雨，我顺手装了件外套。"
塑料袋里是件浅灰的针织衫，带着洗过的阳光味。
林小满接过时，指尖触到他指尖的温度，比屋里的暖气还烫。
她抱着衣服往卧室走，路过镜子时瞥见自己发红的耳尖，还有后颈沾着的雨珠——原来不只是手凉，连耳朵都被雨水泡得泛白了。
"咳......"
刚迈进卧室，她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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