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铃铛被穿堂风撞得叮铃哐啷，林小满正低头擦拭新打制的银镯，忽然听见王婶的大嗓门从左边飘过来：“小满啊，你摊前这棵‘银树’要开花喽！”
她抬头时，正撞进三双期待的眼睛里。
穿米色大衣的姑娘攥着男友胳膊，指节泛白：“听说你能在戒指里刻名字？我们下周结婚，想定制对戒。”扎马尾的把手机递过来，屏保是个胖娃娃：“我儿子百天，想在银锁上刻‘周予安’，要那种圆乎乎的字体。”连常来买耳环的退休教师张姨都挤进来，举着老照片：“我老伴走十年了，能在这枚旧戒指里补刻他名字吗？”
林小满的手指在围裙上蹭了又蹭。
三天前李奶奶捧着戒指掉泪的场景还在眼前，可此刻摊前突然围了七八个客人，她听见自己喉咙发紧：“能的能的，您说刻什么字，要什么款式，我记下来。”她翻出皱巴巴的订单本，钢笔尖在纸页上洇出个小墨点——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谋生”两个字不再像压在胸口的石头，倒像春天刚抽芽的柳枝，带着痒丝丝的希望。
“笔给我。”
熟悉的雪松气息漫过来，顾昭宁不知何时站在她身侧。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高领毛衣，袖口卷到小臂，露出常年握笔磨出的薄茧。
林小满看着他接过自己发颤的钢笔，在订单本旁摊开笔记本电脑，指尖在键盘上敲出轻响：“姓名、款式、刻字内容、交货时间，我做个表格分类。”屏幕亮起的光映着他下颌线，“这样就不会漏掉任何一个需求。”
“顾先生这是要转行当助理？”张姨眯眼笑，“比小满的订单本清楚多啦！”
林小满的视线从屏幕上移开——表格里每一栏都标着不同颜色，交货日期用红色标亮，备注栏还贴心地写着“张姨旧戒指需清洗”。
她忽然想起昨夜收摊时，自己对着订单本发愁到凌晨，铅笔在“李奶奶”那页画了好多小圈。
原来他早注意到她翻来翻去的本子角都卷了边。
“这个单元格可以设置提醒。”顾昭宁侧过身，手肘几乎要碰到她的肩膀，“到交货前三天，电脑会‘叮’一声，比你定十个闹钟都准。”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扫过她耳尖，林小满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标，忽然发现自己心跳声比银铃铛还响。
“小满啊，趁热喝。”
周阿姨的姜茶碗搁在摊架上，腾起的热气模糊了屏幕。
糖水铺老板娘双手叉腰，目光在两人之间打转：“我这姜茶可不光给手艺人驱寒，还给某些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人提个醒——咱们小满手可巧，心可实，可不是那么好追的。”
林小满的脸“轰”地烧起来。
她抓起茶碗猛喝一口，姜辣得舌尖发颤，却甜得嗓子发痒。
顾昭宁倒是稳当，抬头笑着应：“周姨说的是，我争取当最合格的‘助理’。”他说“助理”两个字时特意加重，林小满瞥见他藏在桌下的手，食指轻轻碰了碰她的小指——像春风碰了碰新抽的芽。
暮色漫进巷子时，顾客终于散得差不多。
林小满蹲在摊前收银饰，顾昭宁弯腰帮她拾滚到脚边的银珠，两人的额头差点撞在一起。
他首起身后，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牛皮信封：“路过图书馆借的，关于传统银饰和现代设计结合的资料。”
林小满接过信封，指尖触到纸张的纹路。
封皮上用钢笔写着“小满专属”，字迹和他电脑里的表格一样工整。
她翻开第一页，里面夹着压平的银杏叶，贴着便签：“这种弧度适合做耳坠”；第二页是现代简约戒指设计图，旁注：“李奶奶那枚如果加这个开口，老人戴取更方便”。
“我查了资料，现在很多手艺人会做定制款。”顾昭宁望着她发亮的眼睛，喉结动了动，“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研究更多款式。”
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林小满忽然看清他眼底的期待——像她第一次在夜市出摊时，望着路人停驻的目光那样，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渴望。
她喉咙发紧，指尖抚过资料里夹的干花：“我以前总觉得，摆地摊就是凑手术费的权宜之计。可今天李奶奶说我的银饰里有‘心’，王婶说顾客是来‘找温暖’……”她抬头时，眼里有星子在闪，“原来手艺人的‘谋生’，也能变成‘热爱’。”
顾昭宁没说话，只是轻轻笑了。
路灯次第亮起，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落在摊前的银铃铛上。
那些被顾客摸过、被刻刀雕过的银饰，此刻在暮色里泛着温润的光，像撒了把细碎的星星。
夜里十点，林小满蜷在出租屋的旧沙发上。
资料摊在腿上，台灯暖黄的光裹着她，连指尖的银粉都泛着温柔的亮。
她翻到最后一页，发现顾昭宁用便签贴了张照片——是今天下午她低头刻字的侧影，阳光穿过银铃铛，在她发梢落了片碎光。
便签上写着：“做银饰的人，心里有光。”
手机在这时震动。
她点开顾昭宁的消息：“明天李奶奶说要带小孙子来，小男孩可能喜欢刻小恐龙？”
林小满望着对话框里跳动的“正在输入”，忽然想起白天收摊时，李奶奶拉着她的手说：“我那小孙孙最皮，总说太奶奶的戒指是‘老古董’。等他见着刻了名字的，保准抢着戴。”她笑着回：“恐龙没问题，我还能刻小汽车。”
窗外起风了，吹得窗台上的银饰样品叮铃作响。
林小满把资料往胸口拢了拢，忽然明白有些温暖，从来不是单枪匹马的闯荡——而是有个人，愿意陪你把“谋生”熬成“日子”，再把“日子”酿成“未来”。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地摊小老板的隐富先生(http://www.220book.com/book/MS43/)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