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特用餐巾轻拭嘴角，笑着问道：“想必顾小姐己经破解了铀矿坐标的加密层？”
顾夜涵抬头看着劳伦特，见对方眼神真挚竟无半点其余意思，不由回道：“还未。”
劳伦特点头，朝身边的助理示意，只见助理立刻递给他一本日志，他将其推至顾夜涵面前。
傅轶司的指节在桌下发出轻微脆响，他认出日志封皮烙着的顾氏家徽，他微眯眼，看向顾夜涵。
只见她翻开被海水浸泡过的日志，大伯的亲笔批注赫然在目：“石墨结晶对中子的异常捕获效率，或将成为新时代的核能源。”
“很遗憾我们都没有看到这个预言成真。”劳伦特抿了一口香槟，缓缓说道，“这份日志是我的父亲交付给我的。”
顾夜涵抬头看着劳伦特，“劳伦特先生，对于这次的见面，我必须要知道，你们奥扎伊家族想干什么。”
话音未落，顾夜涵毫不客气的询问，劳伦特的眼神微微改变，他背后的助理己经将右手放置在腰后侧，而同时幽冥的枪栓滑动声也从耳麦传来。顾夜涵用余光瞥见傅轶司的手也到了同样的位置，
气氛一度陷入冰点，彼此的人都在互相交换眼神交换动作，他们都等着位置上的人的手势或者眼神。
忽然哈维尔笑出声，率先打破僵局，他转动餐盘露出嵌在转轴里的微型扫描仪：“中国人有一句话叫做——剑拔弩张，那我现在就反问何必呢？不如先欣赏我的这份诚意。”
地面突然裂开升起环形控制台，变异石墨的六边形晶格在磁悬浮装置中缓缓旋转，每道棱线都在迸发幽蓝电弧。
“这个就是当年你大伯研究出来的变异石墨。”他指着变异石墨缓缓说道：“它如果配上正确的催化剂，这就是最干净的能源核心。”
顾夜涵不语，她默默的在日志泛黄的纸页上，海盐结晶随着动作簌簌掉落。
当她触碰到‘催化剂’三个字下方用红笔圈出的钯元素符号时，她微微楞了一下，却在下一刻忽然明白了意思。
“劳伦特先生，你们想要研究核武器，改变未来的能源布局吗？”顾夜涵轻声问道。
“是的。”劳伦特大方承认，“我们沙特阿拉伯需要核武器。”
顾夜涵的手指在日志褶皱处轻轻顿住，她抬头看着劳伦特，惊讶于他的诚实，下一秒，她忽然注意到红墨水标注的钯元素符号边缘洇开细微波纹，像是钢笔尖在此处反复描摹过。
“可是你们在三十年前的试验己经失败了。”她将日志推向餐桌中央。
“所以我需要你们的高浓度铀矿石，在普通核反应堆中铀或钚的裂变只能产生少量钯-107，可是高浓度的铀矿石却不同，他能产生大量的钯-107，我需要它。”劳伦特摊手说道。
“今日我找顾二少，就是想重开当年的合作，一来是需要研究核武器，二来我需要改革我们未来的能源布局。变异石墨也好，高浓度的铀矿石，对我而言都很重要。所以，我希望你能真挚的考虑一下我们的合作，你可以把这份日志带回家好好看，你大伯当年的研究心血都在这份日志中。”劳伦特说的一派真挚，顾夜涵含笑看着他。
“我明白了，劳伦特先生是否愿意给我时间思考。”顾夜涵支着下颚问道，餐椅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微声响。宴会厅的灯光在她眼睑投下碎钻般的光影，映得那双凤眸愈发深邃难测。
“当然，我从来不会强人所难。”劳伦特大方给的回应，银质餐刀切割了一块鲷鱼刺身，他抬手示意侍者斟满香槟，酒液在杯中晃出漩涡。
“那关于哈希姆——”顾夜涵反问，她轻点杯沿，手上的戒指在烛火下泛着暗芒。
“哈希姆家族是叛徒。”劳伦特笑着调整身体的姿势，袖扣在顾夜涵面前闪过诡谲的光，“当年他们假意合作研究核能转化技术，却在铀浓缩工艺突破后带着离心机图纸逃往大马士革。”他看着顾夜涵缓缓说道，“他们今天己经去了沙特阿拉伯带走了一些东西，我想顾二少你知道。”
顾夜涵眸子一沉，沉默。
“今天我代表奥扎伊家族带来的不仅是诚意。”劳伦特从公文包中抽出一份泛黄档案，火漆印上残存的狮子纹章清晰可见，“1978年慕尼黑会议纪要，1983年铀浓缩实验数据——”他忽然压低声音，“还有令尊在卡尔斯鲁厄研究所参与冷核聚变项目的亲笔签名。”
座钟恰在此时敲响十三声，顾夜涵接过泛黄档案上夹着的名片时触到对方无名指上凹凸的家族徽戒。黑曜石底烫金纹路的名片，右下角激光防伪纹在烛光中隐约显出狮子图腾。
哈维尔见状立刻轻叩酒杯，侍应生端着香槟鱼贯而入。
他举起酒杯：“愿我们成为最坚挺的伙伴。”酒液在杯中折射出诡秘的颜色。
“当然。”劳伦特微笑着与顾夜涵碰杯，杯壁相击时发出清越的颤音。他仰头饮尽时喉结滚动。
“但愿如此。”顾夜涵笑着轻抿杯沿，她垂眸望着杯中摇晃的影子，将那张名片塞进衣服最内侧的暗格。
劳伦特和哈维尔笑着看着顾夜涵，光晕在三人之间流转。
哈维尔指间的戒指随着他转动手腕的动作泛着幽光，劳伦特始终保持着整理袖口的姿势，金丝眼镜后的瞳孔微微收缩，双方的眼神里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会面很顺利的就此结束了，顾却的长枪大炮一律没有用上。
当侍者收起最后一份文件时，哈维尔用戴着黑皮手套的指尖轻叩桌面，门外立刻传来整齐划一的军靴踏步声。临走的时候，哈维尔亲自送了顾夜涵到门口，他经过大理石廊柱时忽然停步，左手按在门把手上笑着微侧身子对顾夜涵道：“顾二小姐，我说过，我们诚意十足。”他身后两排卫兵齐刷刷举枪致礼的动作划出银亮的弧光。
“我看到了。”顾夜涵轻声道。
“所以——请不要担心，”哈维尔忽然抬手替她拂开被风吹乱的发丝，“另外，这一阵子你无需担心安全问题，哈希姆没有空来找你。”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狡黠，像黑猫跃过月光下的琉璃瓦。
“恩？”庭院里的香气在她鼻尖织成诡异的网。
“你估计明天就能知道了。”他的声音轻轻的，到车前时，他忽然猛的拉住顾夜涵。她惊愕的看着他，下颚线条骤然绷紧如弦，却在看见对方瞳孔中映出的自己时放松了肩膀——下一瞬间，哈维尔拥抱了她，是一个很有礼貌的拥抱。
他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劳伦特不知道你的性别。不要让他知道。”温热的吐息掠过她耳后。
喷泉池突然惊起的水鸟扑棱声，恰好盖过了这句话尾音的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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