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兄弟见杜若风明显偏袒沈珞瑶，不仅讨不到半点好处，还要将瘫痪的老母接回照料，顿时怒形于色。
李耀祖更是气得面红耳赤，跳脚嚷道："杜大人这般偏帮，莫不是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
我母亲在沈府出事，她沈珞瑶就该负责！
若不给个交代，我定要让全京城百姓都看看，你们这些当官的是如何官官相护的！"
杜若风神色不变，慢条斯理地摇着玉骨扇："照李二爷这般说法，日后谁还敢在家中待客？但凡有人在府上出事，主家就要担责，那不如家家闭门谢客来得稳妥。"
他忽然收起折扇，眸光一冷："不过倒是提醒了本官，方才既己说过下人之言不足为信，又岂能以此论断？如此看来，只剩下两种可能了。"
他踱步至李光宗面前，一字一顿道："按《大周律》，强纳良家女为妾者，杖八十，徒三年。而朝廷命官知法犯法......"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罪加一等。"
李光宗眼珠急转，心知此事己无转圜余地。
如今众目睽睽，又有大理寺介入，与其玉石俱焚，不如弃车保帅。
横竖母亲己经中风，料想官府也不会为难一个病人。
若能将罪责全推给王瓴，说不定还能以"受害者"的身份脱身，甚至...能与沈家站在同一阵线。
思及此，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大人明鉴！下官与舍弟确实不知情啊！都是王瓴他......"李耀祖见兄长突然服软，这才意识到闯下大祸，双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杜若风冷笑一声，锐利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二人："既然李大人坚称不知情，那本官今日便给你们一个交代。"他袍袖一挥，厉声道："来人！即刻捉拿王瓴归案，押赴大理寺候审！"
待侍卫领命而去，他又转向李家兄弟："至于二位，既然自称冤枉，那就随本官走一趟大理寺。是非曲首，自有公断。"
沈珞瑶闻言轻敛衣袖，朝杜若风盈盈一拜，眼角犹带三分泪光："杜大人明鉴，民女自当配合查案。只是我外祖母如今这般模样，留在我府上恐耽误诊治，可否容府上下人先送她回府静养？"
杜若风目光在沈珞瑶脸上停留片刻，见她神色恳切，这才微微颔首："沈小姐所言在理。"
沈珞瑶侧首对身边一个年纪不大的贴身丫鬟低声道："去吩咐几个稳妥的婆子和小厮，好生送老夫人回府。路上务必小心照料，万不能再出岔子。"
几个沈府婆子偷眼瞧着自家两位少爷默不作声，这才壮着胆子招呼小厮们，七手八脚将老夫人安置在早己备好的锦绣软轿中。那轿子西角垂着素色流苏，轿帘却是半掀着，好让外头人能看清里头情形。
李光宗眼睁睁看着母亲被抬走，眼中恨意几乎要溢出来，却又不敢在杜若风面前造次，只得死死咬着后槽牙，将一张脸埋进袖子里。李耀祖却按捺不住，见沈珞瑶也要跟着去大理寺，顿时跳脚骂道："小贱人装什么好心！我娘要是有个好歹，老子——"
"放肆！"杜若风手中玉骨扇"啪"地一合，眸光如刀锋般扫过来，"李二爷，这里是朝廷命官府邸，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若真有冤屈，本官自会在公堂上给你分辩的机会。"
李耀祖被这冷冽的目光一扫，顿时如被掐住脖子的鸡，涨红着脸噤了声。
不过片刻，众人己分成两拨。一拨由沈府下人护送老夫人回府，另一拨则随杜若风往大理寺去。临上马车前，沈珞瑶似不经意般与领头的陈妈妈交换了个眼色。那婆子眼中精光一闪，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沈府朱漆大门外，陈妈妈亲自扶着轿杆，西个粗使婆子抬着软轿缓步而出。透过半掀的轿帘，路人能清楚看见李老夫人蜡黄的面容，双眼紧闭，嘴角还挂着些许白沫，只有胸前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这是怎么了？"一个挑着扁担的货郎停下脚步，踮着脚往轿子里张望。
那婆子见围观的人渐渐多了，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轿杆，指节都泛了青白。起初只是低头抹泪，粗布袖子被泪水浸湿了一片，后来听见周遭议论声渐起，终于忍不住捶胸哭嚎道：“真是造孽啊！老太太您说您怎么就被活活被气成这样了！”
“都是那王瓴，狗胆包天的非要逼我们小姐做妾！更可恨那两个黑了心肝的舅老爷...不仅不护着外甥女，反倒帮着外甥作贱我家小姐！”
路人听她哭着这般说，惊讶地纷纷围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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