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正！”
周焕的声音像一道惊雷。
“听我口令！”
“向左——转！”
齐越的心猛地一沉。
他下意识地甚至想往旁边躲一步。
但军纪不允许。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骆丞的身体再次出现那致命的迟疑。
然后，在一片混乱的思维支配下，毅然决然地……向右转了过来！
“咚！”
这一次，是两人手臂最结结实实的一次碰撞。
清脆的骨头撞击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齐越感觉自己的右臂像是被铁锤砸中，瞬间失去了知觉，只剩下火烧火燎的疼。
“我操！”
一句压抑不住的怒骂脱口而出。
不远处看热闹的队伍里，终于爆发出了毫不掩饰的嘲笑声。
“哈哈哈哈！又来了又来了！”
“这是什么？战地情缘吗？笑死我了！”
这些声音像是一桶滚油，尽数浇在了齐越心中那团熊熊燃烧的怒火上。
所有的忍耐，所有的憋屈，所有的烦躁，在这一刻，彻底引爆！
“骆丞！”
齐越猛地推开他，双眼通红，像是要吃人的野兽。
“你是不是猪脑子？！”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尽的愤怒和失望。
骆丞被他推得一个踉跄，惊恐地看着他，脸色惨白如纸。
“我……”
“你什么你？！左！左！左！这么简单的指令你听不懂吗？！”
“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跟你分在一个班！”
齐越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我现在就去找连长！”
“我非得让他把你这种人踢出新兵连不可！留在这儿就是个祸害！”
说完，他看也不看周围人震惊的目光，更不理会班长周焕铁青的脸色，一把扯下帽子摔在地上，转身就走。
“齐越！”周焕怒喝道，“你给我回来！”
齐越充耳不闻，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训练场，消失在夜色里。
整个训练场，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镇住了。
骆丞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齐越消失的方向，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泪水在眼眶里疯狂打转，他却死死地仰着头，不让它掉下来。
他听到有人在叹气。
他看到班里的兄弟们，一个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在班长的命令下，默默地离开了训练场。
很快，偌大的操场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晚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
他站在那盏昏黄的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又孤单，又渺小。
拖累。
自己就是个拖累。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然后，他默默地弯腰，捡起了被齐越摔在地上的帽子，拍了拍上面的土。
“向左……转。”
他对自己说。
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向右偏去。
“不对。”
“是……这边。”
他强行扭转身体，笨拙地调整着姿势。
“向左……转。”
一遍。
又一遍。
在空无一人的操场上，他像个孤独的提线木偶，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简单的动作，绝望而固执。
……
“砰！”
宿舍门被一脚踹开。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从特招混子到军区兵王，我卷疯了齐越黑着脸冲了进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陈九洲和许家国等人紧随其后。
“越哥，越哥，你消消气……”许家国连忙上前。
“我就说吧！”陈九洲抱着胳膊，靠在门边。
“他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你非不信邪！”
“你给老子闭嘴！”齐越猛地回头，眼神凶狠。
陈九洲被他吓得缩了缩脖子，没敢再吱声。
“烦死了！”
齐越一脚踢在一张凳子上，凳子“哐当”一声翻倒在地。
整个宿舍里的人都噤若寒蝉。
大家小声地议论起来。
“你说……骆丞不会真的被退兵吧？”
“不好说啊，新兵连也不是没开除过人……”
退兵？
这两个字像锤子一样砸在齐越的耳朵里。
他刚才在气头上那么说，可真听到这两个字，心里却没来由地更加烦躁。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他一把抓过许家国的手机。
“手机借我用一下。”
“哦……好。”
齐越坐在床边，胡乱地刷着网页，点开一个又一个短视频，又打开一个游戏。
可屏幕上的任何内容都无法进入他的大脑。
他满脑子都是骆丞那张惨白愧疚的脸，和训练场上那些刺耳的嘲笑声。
“熄灯！”
走廊上传来值班员的喊声。
宿舍的灯，“啪”地一下灭了。
黑暗中，只有齐越手里的手机屏幕，散发着惨白的光。
他退出了游戏，手指在屏幕上无意识地滑动。
鬼使神差地，他点开了百度的搜索框。
指尖悬停了片刻，他慢慢地打下了西个字。
左右不分。
点击搜索。
一排排的词条和解释弹了出来。
【方向障碍】
【格斯特曼综合征】
【发育性协调障碍的一种表现，属于轻微的神经功能失调……】
齐越的目光，死死地盯在那些陌生的医学名词上。
他一条一条地看下去，越看，眉头就皱得越紧。
原来……这不是笨。
也不是态度问题。
这是一种……病？或者说，是一种生理上的缺陷？
是大脑处理空间信息的能力出了问题。
他脑海里瞬间闪过之前发现骆丞反应慢半拍的场景。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全部串联了起来。
之前那股子冲天的怒火，那股子怎么也压不住的烦躁和茫然，在这些冰冷的文字面前，一点点地被浇灭了。
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齐越那张阴晴不定的脸。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下看。
手机屏幕上，一篇名为《生命奇观》的科普文章，用一种他能看懂的大白话，解释着这个现象。
【“左”和“右”的概念，并非人类天生具备。】
【它需要后天建立一个参照物，例如“我用右手写字”，通过不断的重复，形成条件反射。】
【但对一部分人来说，这个条件反射并未牢固建立。】
【因此，当他们需要分辨左右时，大脑需要完整地走一遍流程：“我用哪只手写字？是这只。所以这是右手。那么另一边就是左边。”】
【这个思考过程，自然会消耗时间。】
齐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想起了骆丞在训练场上，每次听到口令后那零点几秒的呆滞。
原来……他是在思考。
(http://www.220book.com/book/R9UK/)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