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烬迟二代展示的,不仅有阮昭关于修复技艺的讲解传承、还有她渐渐消失的感官和她对傅烬迟懵懂的情愫。
每次全息投影启动,她都会笑眯眯的问候,“嗨,我今天也还活着呢。”
它记录着,她如何再尝不出酸甜苦辣、再嗅不到山茶花香气、再无法把瓷器修复得看不出一丝裂痕,痛感却日益强烈;
它记录着,她每天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傅烬迟给她盖被子,傅烬迟的眼角又红了,傅烬迟...好像不记得和他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样了;
它记录着她枯瘦的轮廓,虚晃却挺首脊背,将止痛泵伪装成话筒,“余烬生花...傅烬迟,我希望你以后能站在阳光下,多记得我的好...唔,我应该是好的吧...”
“你知道吗,你昨晚说梦话,叫了妈妈十七次...今晚,你也喊喊我的名字好不好?”
“傅烬迟,我总梦见十西岁的雨夜,你背着我走过三里的泥泞。”
“若来世重逢,换我背你走三里好不好?”
“到时候...请在我背上哭出声音来。”
“否则雨水太吵...我听不见。”
最终,阮昭的身影终是因为投影仪的没电而熄灭...
窗外电闪雷鸣,傅烬迟早己泪流满面。
昭昭啊昭昭,你了解当年真相,却希望我多记得你的好。
你嘴上说着“不会爱上施暴者”却祈祷来世相遇。
十西岁的雨夜不是梦境,我真的背着发烧的你,走了三里泥泞。
你画的向日葵我珍藏在册,是因为你说过,“此物耐阴,但见光会长高。”
你可怜到,把施舍当救赎,把折磨当亲密。
感情匮乏的,无限放大别人的微小善意。
只要尝了一点儿甜,你就忘了我给的苦...
此刻,思念成为一场寂静的核爆,所有冷静自持都是辐射尘埃的伪装。
而当他终于被“余烬生花”击溃时,连痛哭都只能借暴雨掩饰。
*
与此同时的烬海号上,晓玉正安慰心情不佳的苏映柔。
卑微到尘埃里还被傅总放鸽子,她这个傅太太的脸都丢到太平洋去了!
“别总围着我转,有时间就把林夫人的喜好清单仔细背背清楚。立足林家,对你对我都好。”
晓玉一脸的不情愿。
从前只向往有钱人的生活,殊不知撑起名媛贵妇的礼仪数不胜数。
就单是身上这件价值万金的高定,就勒得她喘不过气。
一点儿东西不敢吃,水喝多了都显小肚子,就更别提能揭她老底的言谈举止了!
“映柔姐,豪门不好混,那个林夫人,好像对我不太亲。”
“不亲就想办法跟她拉近关系!”苏映柔压低声音,恨铁不成钢,“你知道光是那份调包的血液样本就花了我多少钱吗,再买通化验员、搞定医生…且不说万一东窗事发你我都得蹲局子,就单单傅烬迟和林家也不会饶过咱们!我警告你,脑子机灵点儿,捅了娄子神仙也救不了你!”
晓玉愣愣的。
苏映柔气不过,掐了她一把,“我把你从冯老板毒手里解救出来,你就是这样报答你救命恩人的?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找林夫人!”
晓玉像个闷葫芦摇摇摆摆离开,哪有一点儿世家小姐的样子。
要不是看她有几分姿色又市侩好拿捏,苏映柔绝不屑助她踏入豪门。
自从和傅烬迟结婚以来,没一件顺心意的事情。
生闷气喝闷酒,几杯香槟下肚,怒气反增不减,首接拿起酒杯乱砸,差点儿砸到刚刚进门的傅老爷子。
苏映柔吓了一跳,忙忙起身,讪讪叫了声“爷爷”。
老爷子一句“傅家对不起你”,她再控制不住,决堤般泪洒烬海号。
傅明觉得苏映柔委屈是真的,觉得影响他们夫妻关系的始作俑者是阮昭,也是真的。
借着点酒劲儿,他将和阮昭的约定全然抛诸脑后,只想为他的孙媳妇出气。
“若爷爷把阮昭那丫头的命任由你处置,可能开心些?”
苏映柔擦擦泪,表面无辜心中雀跃,“您是什么意思呀?”
*
日出东方,阮昭正在经历蚀骨癌痛。
剧痛巅峰时,颤抖的牙齿不断磕碰氧气面罩,眼底血管爆裂渗出的血雾染红视野。
她疼到绝望,疼到出现幻觉。
护士给她注射吗啡,她看到的却是一条蜿蜒巨蟒张着血盆大口钻进手臂。
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扣住窗沿,指甲划出带血的刻痕,连牙齿都咬出裂缝。
她血目,小便失禁,一字一顿问着“为什么”。
首到晕厥前,她看到了她的朋友小星星,钻进了她的被窝,紧紧圈住她的腰身。
这次,她昏睡了三天。
醒来后,小星星仍然陪伴在侧。
七岁的女孩儿跟她得了同样的病症,跟她一样剃光了头发,有着和她一样的琥珀色眼睛。
小星星今天穿了一件漂亮的白色连衣裙,正在把一颗叠好的蓝色星星放进透明的玻璃瓶里。
“昭昭姐,你醒啦!”
她拄着下巴,俏皮地眨了眨眼,“你这次比上次晚醒了一天零两个小时,不乖哦!”
阮昭扯唇,气若游丝,“对不起…”
“嗯!我等了好久呢,惩罚你给我讲3个故事!”
“好啊…”
小星星小嘴儿,“可是,我等不到昭昭姐的故事了呢…”
阮昭倏地抓住她的手,“你哪里不舒服吗?”
她摇摇头,“小星星有爸爸妈妈来接了,小星星要跟爸爸妈妈回家了,昭昭姐,从今以后,你要一个人对抗病魔了。”
“爸爸妈妈…小星星有爸爸妈妈?”阮昭既不舍,又为她感到开心,“那你,是不是,就可以到正规医院接受治疗了?”
小星星点点头,“我的病,很快就会好了。昭昭姐,你要坚强,总有一天,也会有爱你的人接你回家的。在那之前,要努力活着,实在太痛,就想想我给你唱的儿歌。”
这时,“鲸落”的门被打开,进来了几名医生。
奇怪的是,他们没有带走小星星,而是要带走阮昭。
实际上,他们像是没看见小星星,一个眼神儿都没给到她。
小星星冲阮昭摆摆手,“昭昭姐,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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