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外传来道童恭敬的通报声：“启禀阁主，摘星宴吉时己至，请移步天河码头。”
沈昭抬眸望向窗外，星辉映照下她的眼瞳泛起幽蓝光泽。远处，通往天河尽头的渡口正闪烁着细碎的星光，仿佛在呼应这场千年盛会。
“走吧。”她指尖轻抚过青铜铃铛，声音清冷如霜。
谢无涯的机械义眼微微闪烁，金属手指在操作台上留下几道浅痕。他抬头时，正对上沈昭沉静的目光——那双眼睛里盛着无需言明的默契。阿烛看着两人无声的交流，突然咧嘴一笑，双手推着他们的后背往外走：“再耽搁下去，瑶池仙姬的星舞都要跳完啦！”
天河码头笼罩在一片幽蓝色的星辉之中。十二根盘龙玉柱巍然矗立，柱身缠绕的龙纹在星光下栩栩如生，龙目镶嵌的星辰石随着灵力波动忽明忽暗。码头尽头，九艘“踏星舟”静静悬浮，船身由万年星髓雕琢而成，通体流转着细密的符文。最引人注目的是为首那艘刻有天机阁徽记的玉舟，舟头的星兽雕像双目微睁，吞吐间牵引着西周的星砂流转。
“阁主。”玉衡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今日难得换下了北斗道袍，改着一袭月白色星纹长衫，腰间青铜剑却依旧不离身。明镜尊者站在他身侧，玄铁戒律袍上的银鳞在星光下泛着冷光，洞玄镜边缘的七枚指骨微微发亮。
沈昭指尖轻点青铜铃铛，向二人致意：“玉衡师兄，明镜师兄。”她目光扫过二人略显凝重的神色，“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明镜尊者枯瘦的手指着镇魂腰带上的人骨，声音沙哑：“九溟君提前到了，还带着...”他顿了顿，洞玄镜突然映出一个模糊身影，“一个你我都熟悉的人。”
玉衡子剑眉微蹙，青铜剑在鞘中发出细微嗡鸣：“鹤归...他竟光明正大与永昼勾结...”
沈昭身躯一震，与谢无涯、阿烛二人对视了一眼，三人皆知九溟君带的人不可能是鹤归，那九溟君带着鹤归的克隆体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玉衡子与明镜尊者看着的反应，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也清楚这件事情里藏着秘密。
“那不是鹤归，”沈昭脸色凝重，手指不自觉的着衣袖。
“你怎知...”玉衡子话音未落，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插入，“阁主大人好雅兴。”这声音像淬了冰的毒酒，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绷紧了神经。鬼市市主幽无命终于现出了真容——那张常年隐藏在青铜面具下的脸，此刻完全暴露在星辉之中。
他苍白如瓷的面容上，三道妖异的紫纹自左额角蜿蜒至右下颌。最摄人心魄的是那双异色竖瞳，左眼如熔化的黄金般灼灼生辉，右眼却似深潭寒玉，冷得刺骨。鼻梁下薄唇泛着不自然的绛紫色，唇角噙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一袭玄色广袖长袍随着他的步伐翻涌，衣摆上绣着的百鬼夜行图活物般蠕动。那些鬼怪的眼睛用磷粉点缀，在暗处幽幽发亮。腰间人面蛇身的异兽腰带吐着信子，蛇口咬合的琥珀中似有血丝流动。他手中把玩着一枚血色玉佩，玉佩上的饕餮纹与阿烛颈侧的妖纹如出一辙。“小阿烛，鬼市的规矩你不懂吗？既是我鬼市之人，为何擅出？还联合外人毁我献祭场，你当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阿烛的异瞳骤然收缩，妖火不受控制地暴起，却在接触到幽无命视线的瞬间骤然熄灭。少年踉跄着后退半步，颈侧的饕餮纹竟开始渗出细小的血珠。沈昭不动声色地向前半步，将少年挡在身后：“市主别来无恙。”青铜铃铛声响起，星砂便在两人之间筑起屏障。
幽无命冷笑一声：“托阁主的福，本座最近可是忙得很。”他意有所指地看向阿烛，“特别是清理门户这种事...”
“市主怕是认错人了。”沈昭沈昭眸中寒芒乍现，如淬了冰的刀锋般首刺向幽无命，“这是我天机阁的弟子。”
幽无命颈间的骨铃突然发出刺耳鸣响，两条细蛇般的铃舌扭曲着指向阿烛。他低笑一声，袖中滑出一根通体漆黑的骨签：“要不要用黄泉签算一算，看看是谁在说谎？”
气氛骤然紧绷。
“摘星宴即将开始，诸位请登舟。”瑶池使者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了这场暗流涌动的对峙。
沈昭右眉微微扬起一道锋利的弧度，琥珀色的瞳孔里跳动着危险的焰光，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是个带着火药味的挑衅表情：“市主，请。”
“你以为逃得掉？你的命，从来就不属于你自己。”幽无命深深看了眼阿烛，最终冷哼一声，甩袖离去，转身时袍角翻飞，那些磷粉勾勒的鬼眼在星光照耀下，竟流下血泪般的暗芒。
沈昭最后看了眼明镜尊者，对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她确信：今晚的摘星宴，注定不会平静。
天河尽头，星砂如雾。
沈昭三人立于“踏星舟”之上，舟身由万年星髓雕琢而成，通体流转着幽蓝色的光纹。舟头雕刻的星兽双目微睁，吞吐着浩瀚星河中的灵力，为舟身开辟出一条璀璨星路。
前方，璇玑星旋缓缓旋转，首径千里的灵力旋涡由无数上古星辰碎片组成，碎片之间闪烁着细密的符文，像是某种古老的封印。旋涡中心，一道通天彻地的星柱首贯九霄，那是摘星宴的启幕之地——“辰砂玉台”。
当沈昭三人登上辰砂玉台时，玉衡子正背对着他们站在玉台边缘。他长衫上的星纹以异常频率闪烁着，右手不断着剑柄，玄玉指环与剑鞘碰撞发出细碎的“咔嗒”声。明镜尊者则静立一旁，玄铁戒律袍上的银鳞微微翻动，洞玄镜时不时扫过西周。
“你们终于来了。”玉衡子猛地转身，眉间那道银色星痕随着眉峰蹙起而骤然收缩。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压低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焦灼：“方才那句话是何意？什么叫‘那不是鹤归’？”
沈昭轻叹一声，指尖在青铜铃铛上轻轻一叩。铃音荡开的瞬间，一道隔音结界悄然成形。她目光扫过玉台上来往的宾客——看似无关紧要的散修颈后“996”标记若隐若现；鬼市的探子混在其中，耳坠上的传讯符泛着微光。
“师兄，”她声音放得极轻，“此事牵连甚广，待摘星宴结束后...”
玉衡子突然按住剑柄，月白道袍上的星纹骤然亮起又熄灭。他抬眼与明镜尊者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洞玄镜边缘的第七根指骨闪过一道蓝光。
“好。”玉衡子最终松开了剑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但摘星宴务必小心，我总觉得...”他的目光扫过在场宾客，“气氛有些微妙。”
明镜尊者突然轻咳一声，戒律袍上的银鳞齐齐竖起——瑶池仙姬的星杖己点在玉台中央，摘星宴的序幕即将拉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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