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隧道里，岩壁上凝结的水珠不时滴落，在幽暗中发出清脆的声响，更显得甬道深不可测。谢无涯指间夹着的五炁辟秽符泛着微弱的青光，在三人周身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浊气秽物尽数隔绝。他们的衣袍依旧洁净如新，连靴底都不曾沾染半分泥泞。
大约走了七八分钟，三人忽然停住脚步。借着微弱的青光，沈昭在黑暗中捕捉到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人形轮廓，有些还残留着干涸的血手印。更骇人的是，那些轮廓内部竟用蝇头小楷标注着：【永昼资本B18区-编号743】【保质期：30天】【功德值：2000】......
“看来咱们到了，”沈昭的指尖刚要触碰刻痕，阿烛突然按住她的手。“别碰，”少年异瞳在黑暗中收缩，“这些都是献祭者的标记。”
他抬头掀开井盖，三人飞身上去便看见一个巨大的石洞。石洞中央矗立着数十个透明培养舱，每个舱内都悬浮着一张完整的人皮。舱体连接着无数导管，将淡金色液体源源不断输送到顶部——那里悬挂着一块巨大的青铜算盘，算珠碰撞间发出沉闷的声响。
“饕餮算盘...”谢无涯的机械义眼快速对焦，“他们用活人精血喂养这件法宝。”
沈昭飞快地瞥了一眼阿烛，却见阿烛盯着那算盘，眼中骤然腾起一簇怒火，指节不自觉地攥得发白。可还未等那怒意完全浮现，他己垂下眼帘，唇角扯出个浅淡的笑，仿佛方才那一瞬的失态只是错觉。
就在三人各怀心思的瞬间，整面墙突然亮起幽蓝网格。无数全息投影从墙体浮出，竟是摞成山丘的透明人皮包裹，每张皮上都贴着电子标签。
谢无涯的机械义眼自动对焦，瞳孔中倒映出墙缝里渗出的数据流：【当前库存：387件】【本月KPI完成率：92%】。
“欢迎光临自助献祭亭～”
冷冽的电子女声从头顶传来，石洞顶端降下三台自动贩卖机。透明橱窗里陈列的不再是饮料零食，而是一卷卷真空包装的人皮。投币口闪着红光，液晶屏显示：【支持骨币/功德值/阳寿支付】。
沈昭的蓝牙耳机突然尖叫：【警告！检测到非法拘魂术波动！】她抬头看向贩卖机顶部——那里钉着七盏青铜灯，每盏灯芯里都囚禁着挣扎的魂魄。
谢无涯己经拔出腰间键盘，代码洪流在空中凝结成雷咒。就在他即将按下回车键的瞬间，贩卖机突然喷出浓稠白雾。雾气中伸出无数数据链，精准缠住三人手腕，将他们拖向不同的机器——
沈昭的眼前弹出全息屏幕：
【检测到优质皮囊】
【建议兑换项目：妖族密钥（剩余1件）】
【需支付：十年阳寿/3000功德值】
她挣扎着扭头，看见谢无涯被数据链拽进另一台机器。屏幕上闪烁着：【检测到机械义眼】、【可兑换：孟婆汤Pro版源代码】。而阿烛那台机器显示的内容最诡异：【半妖血脉纯度87%】、【符合永生劳工录用标准】、【是否立即签约？】
“拒绝交易！”沈昭突然扯开衣襟，心口电子钟迸发的蓝光击碎数据链。她扑向阿烛那台机器，在签约倒计时归零前，将谢无涯给的雷符拍在屏幕上。
贩卖机内部传来闷响，紧接着是机械音：【系统错误】、【检测到福报芯片冲突】。趁着这个空档，沈昭拽起阿烛向外冲去。谢无涯紧随其后，手中键盘不断输出防火墙代码，将追击的数据链一一斩断。
就在这时，沙哑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
“欢迎来到献祭场。”
一个穿着暗红色长袍的老者拄着蛇头杖缓步走出，他脸上戴着的青铜面具刻满了账目符号，脖颈处延伸出蛛网般的青黑色血管。
“老朽是这里的负责人，你们可以叫我账房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自助献祭亭最近一段时间系统紊乱，总是自行启动，害了不少人啊～”他蛇头杖轻点地面，状似惋惜地摇了摇头，最近的培养舱缓缓打开，“看上哪张皮了？新鲜出炉的，保证不掺假。”
沈昭强忍恶心：“我们要一张二十岁以下的人皮。”
“哦？”账房先生突然凑近，青铜面具下的眼睛闪着精光，“那得看看你们付得起什么价钱。”
他蛇头杖一挥，石洞顶部垂下三条锁链，末端分别挂着：
- 一个装满骨币的青铜鼎
- 一团跳动的功德金光
- 一截正在燃烧的香
“骨币、功德、阳寿，任选其一。”账房先生笑道，“当然，如果你们有更值钱的...”
谢无涯突然按住腰间键盘：“比如这个？”
他抽出一张闪着金光的符箓——正是璇玑真人留下的SOS求救信号。账房先生见到符箓瞬间，青铜面具下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
“天机阁的核心符咒...”他伸手就要去抓，“你们从哪...”
“先交货。”沈昭挡在谢无涯身前，“我们要的人皮呢？”
账房先生蛇头杖重重跺地，最角落的培养舱应声而开。里面飘出一张莹白如玉的人皮，标签上写着：【十八岁少女，无瑕疵，保质期还剩15天】。
就在账房先生取出人皮的瞬间，阿烛突然暴起发难。他脖颈处的饕餮纹骤然活了过来，化作狰狞兽首一口咬断了连接饕餮算盘的主导管。
“你们！”账房先生面具下的声音陡然拔高，蛇头杖重重砸向地面。整个石洞剧烈震颤，培养舱接连爆裂，淡金色液体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谢无涯的机械义眼急速转动，瞬间解析出液体成分：“是稀释过的元神精华！这究竟……”
他话音未落，头顶的饕餮算盘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青铜算珠疯狂跳动，每一颗珠子都浮现出【永昼资本】的暗纹。算盘框架上的古老符文开始重组，竟逐渐显现出电子显示屏的特征。
“原来如此。”沈昭盯着不断变化的算盘，突然明白了什么，“这不是普通的法宝，是他们改造过的数据处理器！”
账房先生发出嘶哑的笑声：“现在知道己经太晚了。”他撕开暗红长袍，露出胸口镶嵌的福报芯片，芯片正与饕餮算盘产生强烈共鸣。
阿烛的妖纹突然暴涨，他纵身跃向半空中的算盘：“这东西本就是我族圣物，今日我要亲手毁了它！”
“拦住他！”账房先生厉声喝道。石洞西壁突然裂开，数十个戴着永昼资本的工牌的尸傀蜂拥而出，动作整齐划一如同流水线上的工人。
沈昭迅速结印，锁骨电子钟投射出蓝色光幕：【检测到非法用工行为，启动劳动仲裁程序】。光幕扫过之处，尸傀们突然集体僵住，开始机械地重复：“要求双休...拒绝996...补缴社保...”
谢无涯趁机飞身而起，迅速使用键盘输入一串特殊指令：
```python
def 雷暴大阵:
from 天机阁 import 雷部
雷部.激活(强度=9.9, 范围=献祭场)
while True:
雷部.劈击(坐标=账房先生.position)
if 饕餮算盘.连接状态 == False:
break
```
霎时间整个石洞雷光暴闪，无数电蛇顺着导管首扑饕餮算盘。账房先生惨叫一声，胸口的福报芯片冒出滚滚黑烟。
阿烛趁机抓住算盘，妖纹与古老符文激烈碰撞。就在他即将扯断最后一根数据线的瞬间，算盘中央突然睁开一只机械眼，冰冷的女声响起：
【永昼资本资产保护程序启动】
【检测到非法侵占行为】
【执行清理程序】
整个算盘突然解体，无数青铜算珠化作子弹般射向三人。谢无涯急忙撑开代码护盾，却见那些算珠在空中突然转向，全部射向了——账房先生！
“不！我是永昼的正式员工！我有期权...”账房先生绝望地挥舞蛇头杖，却在下一秒被算珠打成了筛子。他倒地后身体迅速数据化，最后凝结成一张闪着金光的卡片飘落在地。
沈昭捡起卡片，上面写着：【永昼资本B18区主管权限卡】【有效期至：本季度KPI考核日】
残存的饕餮算盘框架突然收缩变形，最终化作一枚青铜戒指叮当落地。
谢无涯捡起戒指，机械义眼闪过一道精光：“这是算盘的核心算法压缩包！”
远处传来急促的警报声，石洞顶部开始坍塌。沈昭抓起那卷人皮塞进背包：“走！玉面娘子还在等我们！”
三人冲向出口时，沈昭最后回望了一眼正在崩塌的献祭场。她隐约看见无数半透明的魂魄从破裂的培养舱中飘出，其中几个对着他们深深鞠躬，随后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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