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白贺如何都无法入睡,满脑子都是那青玉镯,以及那一双清亮的眸子。
“啧……我就看看她,看看她过得怎么样!不去打扰……”白贺说干就干,当即就偷摸跑去自己爹的书房。
由于皇帝也不愿意那些手握重兵的将军来打自己,即便对方是忠臣,疑心病也不会轻,时不时便私下让白家克扣北境的粮草,皇帝认为,军队吃不饱,就会在不适合种植的边境自给自足,温饱都解决不好,也就想不出那么多造反的事情。
殊不知,这样也有可能导致边境失守!
但白家也不会不听从皇帝的话,而且,这其中还有油水可捞,皇帝说克扣三成,那我在扣两成,也没关系吧?反正都是皇帝的意思!
至于崔柳家?
害……这些东西,都是大家心知肚明,没办法的,也用不着和小辈们去说。
不行……白贺找到白家账房,连夜重算了边军粮饷,多出的五成用私盐利钱补上。
现在就北边在守城,西边用和亲的方式换取了两方和平,但究竟有没有和平……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白贺心疼地摸了摸荷包。
他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也会一些算账和生意,这些年自己偷偷攒的老婆本无了……
呜呜呜……
自那日后,慈恩寺的银杏树下,悄悄多了一盏未署名的琉璃灯,灯芯里藏着一缕割断的青丝。
日子慢慢过,春去秋来,白贺照常和崔柳,裴明远还有李友安喝酒听曲,看舞妓跳舞,
但望着那些舞妓,他却也提不起兴致,只是喝酒,时不时敲一敲碗,专注逗鸟。
“欸,听说永宁坊新来了个头牌,裴兄有没有兴趣?”崔柳挑挑眉。
“我怎么急着,下月崔三你就要和你未婚妻成婚了?”裴明远好笑道,他和崔柳都玩女人,府上有几个知心通房,但是对于正妻,还是很看重的。
“哎呀!又没事!”崔柳不在意,“你就说去不去吧!白二和李友安,一个专心逗鸟,一个天天抱着破胡刀,跟那胡刀是他妻子似的!”
“欸!白二,你要不要跟我们瞧瞧去?”崔柳说话,却没得到回应。
白贺喃喃着,“……那镯子,真衬她。”
“喂!你干嘛呢!!”
“我不去。”
“切……”
秋去冬来,边关的捷报是裹着血痂传到长安的。
那日清晨,温令仪正对着铜镜梳妆,指尖沾了胭脂,细细描摹着唇瓣。
镜中的妇人眉眼温婉,发髻间簪了一支新打的银钗——是照着时兴的样式打的,听说边关回来的将军夫人们都爱这样式。
她也想要以一个好的模样面对自己的夫君……
隔壁的王大婶慌慌张张冲进来时,她手中的胭脂盒“啪”地掉在地上,碎成一片刺目的红。
“沈家的!你快出来啊,你……他,战死了……”
温令仪的手指死死攥住梳妆台的边缘,指节泛白,仿佛这样就能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
耳边嗡嗡作响,王大婶那担忧的话语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怎么会呢?”她的声音尖利得不像自己,“明明…明明前日才收到捷报,陛下还召他们兄弟伙儿回来受赏……”
她跌跌撞撞地奔向院门,绣鞋踩过满地碎胭脂,在青石板上留下一串凌乱的红色脚印。
家门外,几个身着戎装的士兵抬着一具棺椁,为首的士兵中捧着一个沾血的包袱。
“老沈临终前……嘱托一定要亲手交给夫人……”
温令仪颤抖着接过,解开包袱——里面是一件被血浸透的战袍,和半截断剑。
剑柄上缠着的,是她当年亲手绣的平安符。
远处传来凯旋的号角声,那是其他将士入城的仪仗。
长安城的百姓涌上街头,欢呼着胜利的消息。
她站在一片喜庆的红色里,怀中抱着丈夫染血的战袍,突然想起那年慈恩寺,她跪在佛前求的那盏灯。
“愿夫君边关平安,早归家门。”
佛前千盏灯,终究没能照亮他回家的路……
(http://www.220book.com/book/ROTN/)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